第一章 給人生一個承載力——《論語》對人生的啟發1(3 / 3)

這當然是孔子所不能同意的。

古今中外,靠貪圖享樂、奢侈腐化而成就大業者聞所未聞。相反,曆史上因驕而奢、由奢而亡的例子,卻數不勝數。那種以為通過助長享樂,就能刺激消費、搞活市場、拉動經濟發展的想法是十分荒謬的,其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社會的發展進步是靠艱苦奮鬥創造的。享樂主義滋長和蔓延,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可能帶來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而隻能滋生虛假繁榮的毒瘤,助長玩物喪誌的風氣,最終葬送已有的文明成果。社會進步的曆史,決不是“享樂的發展史”。

當然,我們從來不主張過清教徒、苦行僧式的生活,也不否定合理的物質利益和正當的生活享受。

而享樂主義與拜金主義、極端個人主義是“共生”的,一旦“給享樂鬆綁”,無異於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其結果必然使整個社會陷於信仰坍塌、物欲橫流的所謂“自由的精神空間與生存狀態”之中。

享樂主義對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具有極大的腐蝕作用。我們要實現人生價值,必須走出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的誤區。

6.人生的裏程和滋味

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論語·為政》

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於予與何誅?”子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於予與改是。”

——《論語·公冶長》

在孔子的三千弟子七十二賢士中,他最喜歡的是顏回。甚至在子貢麵前說:“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論語·公治長》)就是說,不僅是你子貢不如他,就是我也和你一樣不如他啊!”照這樣推知,恐怕孔子不喜歡的學生非宰予莫屬了。為什麼這麼說呢?

學生宰予不過就大白天睡了個覺,孔子除了斥責他“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朽也”之外,還發出了關於認識一個人的感慨。讀遍《論語》,這大概是溫文爾雅的孔聖人最動肝火的一次震怒了吧?那語氣有點類似今天的老子罵兒子:“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老子不說也罷!”

推想起來,宰予這塊“朽木”恐怕不光是大白天睡覺,比如說睡個午覺的問題,很有可能還是在老師的課堂上打瞌睡。不然的話,以我們今天的生活習慣來看,睡個午覺算什麼罪過呢?犯得著孔老先生這麼大動肝火嗎?

問題在於,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因此,孔老先生是萬萬不會苟同我們關於午睡的觀點的。

如此說來,他的震怒也就不難理解了。

既然孔子對宰予的行為不苟同,那麼他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呢?孔子說:“我15歲立誌學習;30歲學成自立;但很多事情是至40歲時才明白;50歲時,我知道萬事都有天命;60歲時,什麼話都能夠聽得進去;到了70歲,就是隨心所欲也不會超越法度和規矩了。”

孔子用簡單的幾句話勾勒了自己的一生。從中也大體顯示了一個成功的人在人生的各個階段所要達到的目標:少年時代發憤學習;30歲左右成家立業;40歲前後應該有堅定的信念;50歲上下就要明白世上的當然之故和必然趨勢;60歲時要達到聲人心通的境地,對各種意見都能正確地理解和對待;70歲時對社會的法則運用自如,精神進入自由王國。

儒家把實踐仁、義、禮、智的價值觀念視為順“天命”,即看成自己必須承擔而絕不能推卸的做人的責任。能知天命,就找到了“安身立命”之處,就不會產生失落感、憂愁感,不會因為一時一事的得失成敗而煩惱,不會因為社會的動亂、生活的甘苦、個人的榮辱、生命的安危而擾亂自己的人生追求,孔子的一生都在向這個目標奮鬥。

在《列子·仲尼篇》中的開頭,有一則近於寓言式的故事,內容是孔子和弟子顏回關於“樂天知命故無憂”還是“樂天知命有憂甚大”的對話:

孔子閑居,子貢進去侍候,見老師麵露憂愁。子貢不敢問,出來告訴了顏回。顏回卻取琴而彈,唱起歌來。孔子聽見了,把顏回叫進來,問:“你為什麼獨自快樂?”顏回說:“你為什麼獨自憂愁?”孔子說:“先說說你的意思。”顏回答道,“我過去聽老師說,‘樂天知命故不憂’。這就是我快樂的原因。”

孔子愀然動容了一會,說:“這不過是我從前的言論罷了,現在我對你說實話罷。你隻知道樂天知命無憂,還不知道樂天知命有很大的憂慮呢。……從前,我修訂《詩》、《書》,刪正禮樂,準備用它來治理天下,遺留後世,並不僅僅為了個人的修身,治理魯國而已。

但魯國的君臣一天比一天喪失等級秩序,仁義越來越衰落,人情越來越澆薄。我的道在我活著的時候都無法在一個國家推行,更何況施於天下後世呢?於是,我才明白《詩》、《書》、禮樂無救於治亂,但又不知道改革它的方法。這就是樂天知命有很大憂慮的原因啊。”

《列子·仲尼篇》中的這則故事,被用來論證道家的“無知無為,方能無所不知,無所不為”的主張,但從另一角度看,何嚐不是孔子悲天憫人偉大情懷的生動寫照呢?

孔子既然已早知“天命”——很清楚凝結著他全部心血和理想的《詩》、《書》、禮樂無救於當世,也難施於天下後世,這自然使他產生巨大的悲哀和憂慮。那種“樂天知命有憂之大”的淒傷,始終盤踞在心頭,到臨終之時化為不斷的歎息和最後的歌唱,傷感明王不興、天下無道,空懷治世之道卻無所施用。這正是孔子之所以成為“聖人”的原因。

因此,與其說“人到七十古來稀”,不如說“人到七十萬事體”。表麵上看,聖人似乎說人到七十已達到一種自由的境界,但實際上,這種“自由”,這種“從心所欲不逾矩”是以欲望的消退為代價而換來的。也就是說,人到了七十歲,還有什麼呢?即使隨心所欲,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更不要說有什麼超,越法度和越軌的行為了。

當然,夫子自道,也許說的是聖人的境界,或至少是古典君子的境界,對於現代人來說,物欲橫流,奢望無窮,到七十歲的古稀之年仍窮奢極欲,貪婪不止的仍大有人在。如若不信,隻看那些經濟犯罪和政治犯罪的大盜即可一目了然。

回到夫子自道的話題上來——

“昨夜西風凋碧樹,

獨上高樓,

望盡天涯路。”(晏殊《鵲踏枝》)

聖人回顧生命曆程,飽含人生的品味和喝歎,言有盡而意無窮,令千古讀者讀之,莫不感慨萬千。

當然,“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望月,老年讀書如台上玩月,皆以閱曆之淺深為所得之淺深也。”(張潮《幽夢影》)

生命是一個學習和成長的過程。肉體的壽命從出生開始,發育和成長,到死亡結束。你所追求的也許是永生,可肉體的死亡,已經是有史以來證明無法逃避的。心智精神的發育和成長是無止境的。

對心智和精神來講,生命是一個機會,讓你全麵知道你是誰,讓你有機會感受到愛並無限快樂地讓你展現在生活和工作中。

生命的結果並不可怕,因為很短暫。生命的過程的輝煌在於,健康的身體和愉快的精神和諧統一。相信你是在不斷地追求一種適合你而又越來越接近你的夢想的生活。

“樂天知命”,即參合天地的化育,知曉主體自我的定分,並在萬物與我為一的氛圍中超越一切憂患,而其樂融融。

“樂天知命”,就要有整體和諧意識,就是追求和保持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統一。這是天與人,自然與社會的整體和諧。此種和諧既是一種美的境界,更是一種善的修養。但它又不僅僅表現為一種境界,還體現為“化成天下”的事功,所謂“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周易·彖傳》),即天地交感帶來萬物化育生長,聖人感化人心帶來天下的昌順和平。

這是先賢聖人的微言大義,需要不同讀者根據自身的人生曆程和體驗來品味。當你真正有所參悟,必然是酸甜麻辣各不同,自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7.曠達的個人生活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論語·述而》

一肩挑盡古今愁,憂國憂民憂天下的孔子在家閑居時卻儀態舒展自如,神色和樂喜悅,過著無憂無慮的個人生活,完全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樣一副愁眉苦臉,嚴肅莊重的樣子。這是因為他雖然憂國憂民憂天下,但卻不憂個人生活,在個人生活上抱著以平淡為樂的曠達態度,所以始終能保持爽朗的胸襟,舒展自如的心情。說到底,就是他很會調整自己的心態和精神。

而不像我們今天的人,急急如律令,東奔西竄,疲於奔命。電話有了要手機,手機有了要網聊,生怕失去了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卻又逢人便感歎:“唉,活得真累!”難道這累不是你自找的嗎?現代人的忙碌已不僅僅是一種狀況,而且成了一種習慣。

沒有人喜歡忙碌,但不忙碌又害怕自己會落伍,會被社會所淘汰。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淘汰的危機與發展的危機並存,因此許多人都處在不窮也不富的尷尬階段,放棄工作便一窮二白,停下腳步便身心皆空。於是,隻能馬不停蹄地向前奔,隻能用透支的身體作為生命中惟一的本錢,為“希望中的未來”而辛苦奔波。

很久以前,看過這樣一個故事:在非洲草原上,太陽即將升起,一頭獅子對自己說:“我必須要奔跑,這樣才能追上跑得最慢的羚羊,不至於被餓死。”一隻羚羊對自己說:“我必須奔跑,才不會被獅子咬死。”生活中我們不也和那獅子與羚羊一樣,整天為了不同的追求而“奔跑”,有的人是為成功而奮鬥,而有的人卻像《阿甘正傳》裏跟在阿甘後麵的那群人一樣,因為別人跑,所以我也跑。然而,成功無止境,奮鬥無休止,所以奔跑無窮期。

如果當時間的列車突然急刹車,忙得不可開交的人們突然一下子閑了下來,許多人會有一種如同暈車般的感覺,那就是內心空虛。

有句話叫“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們的處境證明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正確的,在整日不得閑的時候,我們忽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快樂。我們在整天忙著賺錢,物質財富得到極大豐富的今天,住在裝飾得如同皇宮般金碧輝煌的鋼筋水泥結構中,各種娛樂設備應有盡有,卻總感到丟失了點什麼,總感到心裏特別空虛,總感到生活如同一潭死水一樣沒有生氣,如同沒放鹽的飯菜一樣沒有滋味。我們隻顧著經營身體賴以寄存的有形的家,卻把心靈的家園荒蕪了——我們把心丟了。而心是人的主宰,是人區別於動物的惟一身份證明。馬牛是沒有心的,它們奔波勞碌,方才換得一把糧草,終其一生,都是為了糧草而活。如果人的行為離開心的正確指導,如果人的心靈家園荒蕪,僅為了衣食而奔波,與動物又有何差別呢?其結果是連“燕居”的時間都沒有了,更不用說什麼“申申如也,天天如也”。

當然,不能完全否認“奔跑”的正麵作用,因為沒有奮鬥,社會便沒有進步。但是,眼下我們卻是在無休止地跑,時刻都不停地跑。在這種氛圍下,許多人一邊“奔跑”,一邊被疲憊、挫折感、危機感、失落感纏身,且與日俱增。難道我們的人生就是獅子與羚羊你死我活的對局嗎?難道我們的理想就是在氣喘籲籲的奔波勞苦中攫取和逃生嗎?如果我們奮鬥終生就是像獅子一樣為了找口飯吃,就是為了吃得更好些,住得更舒服一些,那人生是不是乏味了?生命中難道僅有奮鬥和痛苦嗎?

上帝問三個凡人:“你們來到人間是為什麼呢?”第一個回答:“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了享受生活。”第二個回答:“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承受痛苦。”第三個回答:“我既要承受生活給我的磨難,又要享受生活賜給我的幸福。”上帝給前兩個人打50分,給第三個人打100分。人生在世,不僅是奔波,也不僅是享受,人生應是既有奮鬥也有享受,應該是忙裏不忘休閑,工作之餘不忘品味人生的快樂與幸福,不忘領取上帝的恩賜。

人生不是你死我活的戰場,也不必懷著不成功則成仁的決絕,如果你想奔跑,希望能像阿甘那樣:“有一天,我忽然想跑步,於是我就跑了起來。”無論道路多長,都跑得興高采烈;無論多少人追隨,都跑得心無旁騖,有一天不跑了,就轉身而去,也不需管身後多少人唧唧喳喳。

人生就像登山,不是為了登山而登山,而應著重於攀登中的觀賞、感受與互動,如果忽略了沿途風光,也就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人們最美的理想、最大的希望便是過上幸福生活,而幸福生活是一個過程,不是忙碌一生後才能到達的一個頂點。

所以,倒不如向聖人學習,拋開個人名利之累,保持舒展和樂的心態,平平淡淡,輕輕鬆鬆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