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第十一(3 / 3)

(三)我們不妨先學習做善人,然後再努力成為聖人。即使不可能,做一個善人,也聊以自慰,不必太苛求。

〔建議〕

先要求自己做善人,日行一善,是良好的目標。

〔原文〕

二十、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

〔主旨〕

孔子反對以貌取人。

〔注釋〕

(一)“論篤是與”即稱許言論篤實的人。

(二)“色莊者”為色厲內荏的人。

〔今譯〕

孔子說:“稱讚言論篤實的人,要考察他是個真正的君子?還是隻是外貌莊重的人?”

〔引述〕

有些人內心和外表一致,有些人則十分善於偽裝。我們常常被那些貌似忠厚的人所騙,因而不敢以貌取人。當年有一個名叫子羽的年輕人,向孔子求教。孔子看他相貌醜陋而加以拒絕。後來子羽自修有成,幫助子由做出很好的表現。孔子從此十分注意,不敢以貌取人。這一番話,應該是孔子提醒弟子們不要看錯人的,語重心長的教誨。

〔生活智慧〕

(一)不要以外貌取人,更不應該以第一印象來論斷人,實在太危險了,因為人的外表,常和內心不能一致。

(二)我們應該提高警惕,因為很多人喜歡憑第一印象來論斷人,我們最好注意自己的形象,讓人家有良好的第一印象。

(三)外貌忠厚,說話篤實的人,要考察他的行為,是不是和外表所看到的相配合?如果不是,就要特別小心。

〔建議〕

告訴自己,不要憑第一印象來論斷人。

〔原文〕

二十一、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

冉有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

公西華曰:“由也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赤也惑,敢問。”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主旨〕

孔子善於因材施教。

〔注釋〕

(一)“聞斯行諸”指聽得一個好道理就立刻去做。

(二)“退”為畏縮不前。

(三)“兼人”即勝人。

〔今譯〕

子路問:“聽到好道理,立刻就去做嗎?”孔子說:“還有父兄在,怎麼可以聽到了就去做呢?”

冉有問:“聽到好道理就立刻去做嗎?”孔子說:“聽到了就去做!”

公西華說:“子路問‘聽到好道理立刻就去做嗎?’您回答說‘還有父兄在上。’冉有問‘聽到好道理立刻就去做嗎?’您回答說‘聽到了就去做。’我感到迷惑,大膽請問老師為何有不同的回答?”孔子說:“冉求畏縮不前,所以我鼓勵他進取,子路好勇過人,所以抑製他退讓些。”

〔引述〕

孔子對弟子的個性非常了解,才有辦法因材施教。對不同的弟子,采取不一樣的教導。子路的個性,十分率直,遇事不知謙讓,又逞強好勝,有時顯得莽撞。所以孔子用父兄尚在,來加以壓製,使他不要過分急躁。冉求的個性稍嫌軟弱,至少不夠勇敢,不能見義勇為。所以孔子告訴他應該即知即行,明白道理立即付諸實踐。以促使他勇往直前,不致令人失望。

因材施教,對不同的弟子,分別針對不一樣缺點,施以不相同的教導。孔子實在是良師,可以說仁盡義至,令人欽敬。

〔生活智慧〕

(一)先了解不同的個性,才能夠因材施教。使每一個人,都能夠適合個性,做出合理的發展,各有不同的成就。

(二)父母親健在,不能夠以性命相許,也不應該隨便以金錢接濟他人,必須征得父母同意,才能夠應允他人。

(三)父母不在時,應該衡量自己的情況,做出合理的盤算。既不懦弱,也不魯莽。凡事盡力而為,不宜過分勉強。

〔建議〕

對不同的人,要采取不一樣的勸告。不能夠以同樣的標準,來要求所有的人。

〔原文〕

二十二、子畏於匡,顏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主旨〕

孔子論述仁者必有勇。

〔注釋〕

“何敢死”指不敢輕易和人家拚鬥而死。

〔今譯〕

孔子在匡地被圍困,顏淵最後才到。孔子說:“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顏淵說:“您還活著,我怎敢輕易就拚死了呢?”

〔引述〕

子罕篇說過,孔子被匡人誤認為楊虎而遭受危難。他雖然對上天深具信心,卻不免為弟子的安危而擔憂。當顏淵最後才趕到時,發出這樣的感慨,顯示出師徒間至深的情誼,顏淵也俏皮地回答,更增加輕鬆的氣氛。

〔生活智慧〕

(一)思念心愛的弟子,是老師的至情。學生心中有老師,就好像兒子心中有父親那樣,不敢輕言犧牲,也是至情的表現。

(二)會死不會死?人自己不能控製。敢不敢死,則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敢,什麼時候不敢?自己應該仔細斟酌,不能憑一時之勇,因為那就是鹵莽。

(三)師徒有如父子,這種情誼十分難得。並不是所有師生都做得到,當然孔子也不是對每一個弟子都如此。顏淵能夠獲得這樣的待遇,實在是一種殊榮。

〔建議〕

多關心別人,別人自然也會關心我們。

〔原文〕

二十三、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子曰:“吾以子為異之問,曾(zēng)由與求之問。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

曰:“然則從之者與?”子曰:“弒父與君,亦不從也。”

〔主旨〕

孔子表達對權臣的嚴正態度。

〔注釋〕

(一)“季子然”是季氏的子弟,因為季氏請子路、冉求為家臣,所以提出這樣的問題。

(二)“異”即非常。

(三)“曾”即乃。

(四)“具臣”指具備臣屬的條件。

〔今譯〕

季子然問:“子路、冉求,可稱得上是大臣嗎?”孔子答說:“我以為你要問什麼人,原來是子路與冉求兩人。所謂大臣,是要以正道來侍奉國君,國君若是不能接受,就應該辭官不做。現在子路和冉求,隻具備臣屬的條件而已。”

季子然又問:“那麼他們會完全聽從季氏的話了?”孔子答說:“弒父弒君的事,他們也不會聽從的。”

〔引述〕

孔子認為大臣與具臣有所不同,能夠以道事君,才有資格稱為大臣,否則隻能算是備位的臣子。

君有義,臣才可以義相合。君如不義,臣便喪失事君的意義。以道事君,主要在輔助君有義,使其名實相符。如果做不到,可以辭職。若有現實上的困難,不妨留任,做一個消極的具臣。無論如何,像弒父與君這樣的事情,是為臣最起碼的底線,絕對不能夠服從。

〔生活智慧〕

(一)君和臣的關係,並不是支配與服從、領導與隸屬、反抗與壓製的關係。君的任務,在承受天命,受民托付,來管理人民的事務。臣的職責,是輔佐君實現這種道德責任。

(二)君臣都有義,當然最好。若君不義,臣應該求去。如臣不義,必然受到刑罰。君臣以義為重,是百姓的福氣。

(三)臣有臣的品德修養,然後才看臣的才能,給予合適的職位,這種德本才末的評量標準,現代亟待恢複。

〔建議〕

不論打算在哪一種行業求發展,都應該以修養品德為根本。

〔原文〕

二十四、子路使子羔為費(bì)宰。子曰:“賊夫人之子。”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wù)夫佞(nìng)者。”

〔主旨〕

孔子注重求實學,責備子路輕妄。

〔注釋〕

(一)“賊”即害。

(二)“佞”指巧言。

〔今譯〕

子路為季氏宰,派子羔去當費縣的地方官。孔子說:“你是在害別人的兒子!”

子路說:“那裏有人民也有社稷可以學習,何必讀書才算是做學問呢?”孔子說:“所以我最討厭巧言逞強的人。”

〔引述〕

古人說:“學而優則仕”,並不是說學問做得充實,便應該去做官,而是主張先把學問做好,有了充分的準備才去做官,以免使人民受害。

子羔是不是齊人高柴字子窯,我們不清楚。按理應該也是孔子的弟子。如果不是,孔子不至於做出這樣的評論。是自己的弟子,學業尚未告一段落,便要出任官職。孔子唯恐他做不好,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子路不但不誠心受教,反而說一大堆理由,難怪孔子很不高興。

〔生活智慧〕

(一)從實踐當中學習,固然是一種方式。但是基本的學識和品德,尚未完成,就算在實務中學習,也相當危險。因為選擇、判斷的能力不足,很容易造成錯誤。

(二)對長上的指導、教誨,提出很多理由,來加以反駁,不但不禮貌,而且

會使長上覺得心寒,以後不再熱心教導,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三)對長上當然不應該盲目順從,卻也不應該當麵頂撞,以免不恭敬。有意

見不妨等一等,看機會再申訴,比較容易獲得長上的諒解,反而易於溝通。

〔建議〕

盡量避免頂撞長上,以免養成壞習慣。

〔原文〕

二十五、子路、曾皙(xī)、冉有、公西華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

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jǐn);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shěn)之。“求!爾何如?”

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bì)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sì)君子。”

“赤!爾何如?”

對曰:“非曰能之,願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xiàng)焉。”

“點!爾何如?”

鼓瑟希,鏗(kēng)爾,舍瑟而作。

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誌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yí),風乎舞雩(yú),詠而歸。”

夫子喟然歎曰:“吾與點也!”三子者出,曾皙後。

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誌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唯求則非邦也與?”“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則非邦也與?”“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赤也為之小,孰能為之大?”

〔主旨〕

孔子引導四位弟子談論各人誌向,勉勵他們成為用世大才。

〔注釋〕

(一)“曾皙”姓曾,名點,曾參的父親,亦為孔子的弟子。

(二)“毋吾以也”即不要因為我年長而說不出口。

(三)“何以哉”指何以為用?“以”即“用”。

(四)“率爾”為輕率的意思。

(五)“攝”即脅迫。

(六)“師旅”指侵伐行動。

(七)“因”即“仍”、“連接”的意思。

(八)“饑饉”指饑荒。

(九)“比及”是等到的意思。

(十)“哂”即微笑。

(十一)“如”即或。

(十二)“足民”為使民富足。

(十三)“會同”即會見。

(十四)“端章甫”端是古代禮服;章甫是古代禮帽。

(十五)“小相”指負責禮儀進行的人,小是謙虛的客氣話。

(十六)“希”是稀落的意思。

(十七)“鏗爾”是突然停止彈奏,推開瑟所發出的聲音。

(十八)“撰”為論述。

(十九)“莫春”指暮春,農曆三月。

(二十)“冠者”古時男子二十而冠,冠者指成年人。

(二十一)“風乎舞雩”指在舞雩下乘涼、兜風。舞雩為魯國風景區,祭天禱雨的地方,平日可供遊賞。

(二十二)“詠”即歌詠。

(二十三)“與”即讚同。

〔今譯〕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四人陪侍孔子坐著。

孔子說:“不必因為我比你們年長而感到拘束不安。平時你們常說:‘沒人知道我!’如果有人知道你們,肯用你們,那麼你們要怎麼去治理呢?”

子路馬上搶著回答:“假如有個千乘之國,被大國所脅迫,外麵有軍隊來侵伐它,國內又鬧饑荒,讓我來治理這個國家,隻要三年,我可使老百姓有勇氣,也懂得一些大道理。”

孔子聽了微笑的看著他。“冉求,你呢?”

冉有答:“假如有六七十裏,或再小一點五六十裏的小國,讓我治理,隻要三年,我可使老百姓富足,至於修明禮樂,那要等待有才德的人來做了!”

“公西華,你呢?”

公西華回答:“我不敢說我能,但是我很願意學著去做!像宗廟裏的祭祀,諸侯相會時,穿著禮服,戴著禮帽,我願在那裏當個小司儀。”

“曾點,你呢?”

曾皙正在彈瑟,聽得老師叫他,便停止彈瑟,隨即“鏗”的一聲,推開了瑟站起來。

回答說:“我和他們三位的抱負不同。”

孔子說:“那有什麼關係呢?隻是各人說說自己的誌願罷了!”

曾皙說:“農曆三月,穿上春天的衣服,邀五六個朋友,帶著六七個小孩到沂水邊玩玩水,再到舞雩那兒兜兜風,然後唱著歌回來。”

孔子歎聲說道:“我同意曾點的主張!”三個弟子都走了,曾皙留在後麵。曾皙問:“他們三位說得如何?”

孔子說:“不過各人說出自己誌願罷了。”

曾皙問:“那麼老師為什麼笑仲由呢?”

孔子說:“治國以禮,他講話沒有一點禮讓,所以笑他。”“那麼冉求所說的,好像不是治理一個國家啊?”

孔子說:“怎見得六七十裏或五六十裏的土地,就不夠是一個國家呢?”“公西赤所說的,也不像治理一個國家呀?”

孔子說:“宗廟會見這些事,不是諸侯的事是什麼?公西赤願意隻做個小相,那又有誰能做大相呢?”

〔引述〕

孔子說他同意曾點的主張,已經是最大的鼓勵。至於其它的論點,曾點最好退下去以後,好好領悟。跟在孔子後麵問東問西,豈不令孔子為難?他寧願曾點當著大家的麵請問,也不願意在背後議論自己的弟子。曾點所提問題,孔子雖然指出要點,卻對原先的欣賞,打了一些折扣。我們不難想象,顏回應該不會這樣。

子路的驕矜,使孔子相當擔心。不方便直說,所以笑而不答。冉求和公西華比較懂得謙讓,但是在氣象方麵,實在不如曾點那樣,絲毫沒有舍己為人的抱負。

治理國家,一直忙碌不堪,表示工作還做不完,百姓仍有很多問題。如果不需要操心,也用不著擔心,表示諸事大多順當,人民生活安樂,當然是治理得最有成效。

孔子無為而治的理想,似乎隻有曾點做得到,所以特別讚賞。

〔生活智慧〕

(一)非我不可,當仁不讓,都是不得已的時候,才偶爾為之。若是長久這樣,豈不是表示天下動亂,需要英雄挺身而出?

(二)能夠把事情做好,又沒有舍己為人的感覺,這才是服務的誠意和能力。讓大家沒有負擔,也不需要感恩圖報,更不必提心吊膽,唯恐失去能人,豈不妙哉!

(三)應該問的,才提問。暫時不要問、先想想再問、不妨問問別人、或者根本不必問,那就最好不要提問。

〔建議〕

注意提出問題的時機和方式,以增進自己的溝通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