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鄭天成打來電話,答應幫她這個忙。很快他們就到民政部門辦理了結婚手續,邢碧珍也如願購得了一套集資房。
既然房已到手,按理說他們的假戲演到此就應該結束了,但邢碧珍是個十分嚴謹的人,她認為假戲也應該演得逼真,不然什麼時候一穿幫,到手的房屋就可能成泡影,鄭天成也同意送佛送到西,於是兩人就在同一個屋簷下像模像樣地過起了“夫妻生活”。
屋裏有兩間臥室,兩人各住一間,起居室共同使用,臥室門一關各睡各的覺。生活上過的不是區分得十分嚴格的AA製,家中缺什麼,誰都會主動地添上,誰也不會很計較地算細賬。鄭天成是北方人,白案功夫了得,做得一手好麵食,早餐就由他變著花樣地做饅頭、花卷、蒸饃、水餃等,吃得邢碧珍直喊爽;晚上回到家後,邢碧珍就發揮她的特長,挽起袖子,做她拿手的宮爆雞丁、回鍋肉、麻婆豆腐等,吃得鄭天成滿嘴流油,連稱飽了口福。清晨,他們也配合默契地手牽手出門,有熟人經過時,還“老公”、“老婆”地喊得親熱,儼然一對恩愛夫妻。
看得出,鄭天成工作十分忙,吃過晚飯收拾停當後,邢碧珍一個人貓在客廳裏獨自占有電視頻道看她喜愛的言情劇,鄭天成則躲在臥室裏在筆記本電腦前,不時緊張地敲打著,不時凝目思考問題。從他接聽和撥打的電話聲中,邢碧珍隱隱地感覺到,他的背後有一個讓他牽掛著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他還來此履行他“丈夫”的義務,她不由對這個俠肝義膽的學兄產生了深深的敬意。
這天上班時,鄭天成接到了邢碧珍打來的電話,說她母親病了,今天她回老家了。鄭天成忙問:“需要我一起去看大媽嗎?”邢碧珍說:“別別別,我們的事還沒告訴媽呢!”鄭天成關切地問:“大媽看病的錢夠嗎?要不要我給你帶點錢來?”邢碧珍答:“不用了,我已經在車站了。”
十多天後,邢碧珍的母親從當地縣醫院轉到了神居市醫院,準備做手術。鄭天成再三要求來醫院看望大媽,邢碧珍都叫他別來,媽沒這個思想準備,來了恐怕會添亂。晚上,邢碧珍抽空回了一趟家,把母親的病情告訴了鄭天成。她母親患的是心髒病,病情挺嚴重,需做心髒搭橋手術,搭三根橋費用約20萬元。她跟他商量,準備把這套房賣了湊夠手術費。鄭天成趕忙製止:“別打這個餿主意!沒有了房,大媽出院後住哪裏去?你又在哪裏安身?”邢碧珍堅持要賣房救母,可沒有“丈夫”的簽字同意這房是賣不成的,她焦急萬分。
趕在手術前,鄭天成將一張存有20萬元的銀行卡交到了邢碧珍手裏:“大媽每天要吃些什麼,你電話告訴我,我在家做好後送到醫院門口。”憑邢碧珍的觀察,鄭天成經濟並不寬裕,湊這20萬元有多難哪,她緊緊握住鄭天成的手,感動得兩眼噙滿了淚,情不自禁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
大媽的手術做得非常成功,身體也恢複得比較好。臨近出院時,邢碧珍跟鄭天成再次商量:“這房我還是得賣,我必須踐行我的諾言!趕在媽出院前,我必須處理好這事:把借你的錢還給你,還有你該得的這一份我也不能虧欠你!”鄭天成態度非常誠懇:“邢碧珍同學,這種情況下,你還跟我計較這些?到底是大媽重要,還是其他什麼重要?為了大媽能快樂健康地生活,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把戲繼續演下去?你放心吧,我不會乘人之危對你做出什麼,我們的合約照樣有效,等你渡過難關了,我們再解決此事。”邢碧珍拗不過他,見他說得也在理,也隻得同意了。
一天,邢碧珍在病房的窗前看見鄭天成和一個姑娘走在醫院的花園小徑上,兩人有說有笑顯得十分親熱。看那姑娘,年輕漂亮,樸素清純,邢碧珍心中為鄭天成祝福,同時也羨慕那姑娘真有福氣,找了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鄭天成雖是她的“合同丈夫”,看著他心有所屬,不知怎的,邢碧珍心中卻莫名其妙地湧出了一種酸酸的感覺。
邢碧珍的母親出院回到了家裏,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母親道歉,解釋說結婚這麼大的事也沒先征求母親的意見,是不想讓多病的母親為他們操心。當媽的第一次見到這麼帥氣又斯文的“女婿”,媽前媽後喊得怪親熱的,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責怪女兒,隻是抱歉沒為他們的婚事出上力。
他們開始了一種嶄新的生活。所謂嶄新,現在老人家占了一間臥室,他倆就必須尷尬地住在同一間屋裏,臥室裏隻有一張床,其中一人就必須睡在地板上,還必須趕在老人家醒前把臥室裏的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好在兩人都是有文化有教養的人,鄭天成又體現了男人敢於擔當和吃苦耐勞的精神,每晚的地鋪都是他爭著睡,出了臥室門,也把他“丈夫”和“女婿”的身份演得恰到好處,“一家人”就這麼和和樂樂地過著小日子。
可時間一長,鄭天成不急,邢碧珍急哪。人不能太自私,她母女倒是團圓快樂地生活著,她得替鄭天成著想哪。人家有女朋友,正等著他完婚,他卻待在這裏替別人圓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於是她就對鄭天成建議:“我不能再耽誤你了,我們立即終止合約吧,你趕緊離開這裏去辦自己的事!我在媽麵前就說公司派你到國外出差去了,再過幾個月後,我又說公司叫你長駐國外分公司,基本上是回不來的了,這樣‘兩地分居’地拖上個三年五載,我們在媽麵前的‘離婚’就順理成章了,媽也就能接受這個事實了。”鄭天成反問道:“你該不是真的嫌棄我了吧?”邢碧珍忙解釋:“哪裏喲!相處了這麼久,說實話吧,我對你很有好感,你這個‘丈夫’還真當得不賴,要不是你已處了女朋友,我還真的想撕毀合約,讓你轉正成為真正的丈夫和女婿呢!”鄭天成幽然一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不說終止合約的事,可以照你說的來個折中,我離開一段時間,看看大媽的反應,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