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日

二十八、用兵之道全軍為上

【原文】

沅弟左右:

後壕之外,究尚有賊若幹?已解圍否?兩次囑弟退兵,改由東壩再進,弟複信皆深不以為然。昨又恐弟兵有難遽退之勢,補發一信,令弟自行斟酌。

總之,用兵之道,全軍為上,保城池次之。弟自行默度,應如何而後保全本軍。如不退而後能全軍,不退可也;如必退而後能全軍。退可也。至於鮑軍縱有挫失,而江麵總可保全,大通、荻港等處厘局縱或被擾,而水中糧運總可暢通。餘十三日信言弟處運道終恐梗塞,係憂灼的過慮之辭,諒必不至於此耳。

十月十五日

【譯文】

沅弟左右:

後壕之外,究竟還有多少敵人?已經解圍了嗎?兩次囑咐弟弟退兵,改從東壩再進,弟弟複信都不以為然。昨天又恐怕弟弟有難於退兵的情況,補發一信,令弟弟自行斟酌。

總之,用兵之道,以保全軍隊為上,保城池次之。弟弟自己估計,應該如何行動才能保全部下。如果不退兵而能保全全軍,不退也行;如果必須退兵才能保全,退兵也可以。至於鮑軍,即使有失敗,但江麵總可以保全,大通、獲港等處厘局即使被幹擾,但水中的糧路總可以暢通。我在十三日的信中說弟弟那裏的糧路恐怕受阻,是過分慮的之辭,想必不會如此。

十月十五日

二十九、決計早縮切莫遲疑

【原文】

沅弟左右:

季弟病沉重之至,曷勝廑念,魏姓醫不知向來手段何如?以吾觀季弟病症,似不應服大黃者。日來果有轉機否?能勉強坐船,來安慶就醫調養否?弟向來體亦不甚結實,今年各營疾疫,過於傷感,援賊久戰,過於勞苦,亦須加意調養,切不可自恃康強,多勞多憂。至要至囑。

東路八營,趁援賊已退之時,趕緊縮入中圈之內。如果援賊再來,省一半精力,即劉、武、朱、吳諸公亦可多睡一覺,少吃一驚。餘昨日有公牘,令弟撥大炮十二尊與李世忠,即是將東路營縮退之計,望弟決計早縮,切莫遲疑。大炮守牆;餘嫌太笨,現造坐劈山炮,專為守牆之用。弟以後宜少用笨重之物,此陸軍第一要訣。

十月二十五日

【譯文】

沅弟左右:

季弟的病沉重至極,不勝掛念。魏醫生不知平時手藝如何?依我看,弟弟的病症,似乎不應吃大黃。近日有轉機嗎?能不能勉強坐船到安慶來醫治調養?弟弟的身體一向不很結實,今年各營發生疫病,過於傷感,援敵久戰,又過於勞苦,也必須加強調養,切不可自恃健康,多勞多憂。至要之囑。

東路的八個營,趁援敵退去的時候,趕快縮到中圈以內。如果援敵再來,省下一半精力,就連劉、武、朱、吳諸公也可多睡一覺,少吃一驚。我昨天有公文,令弟弟撥大炮十二尊給李世忠,就是將八個營縮退的計劃,望弟弟早些決定縮營,千萬不要遲疑。用大炮守牆,我嫌太笨,現造坐劈山炮,專為守牆使用。弟弟以後應少用笨重之物,這是陸軍的第一要訣。

十月二十五日

三十、不飽曆事故不知局中艱難

【原文】

沅弟左右:

來信欣悉。季弟之病已愈六七分,能進飲食,為之大慰。

李世忠雖十分危迫,然渠始終親駐九洑洲行營,當非速不能支之象。惟浦口官營被賊攻撲。頗不可解。豈新開口業已幹涸,賊已遍行北岸那?否則賊能渡大江而至九洑洲,不能遽渡新開河而往北岸。若賊已遍行北岸,則和、含、巢、廬,上至舒、桐、潛、太,處處可慮。餘擬將希庵部下之駐壽州、霍邱、三河尖等處者陸續抽出,移到六安、廬州、巢、含等處,免致已複之城盡隳前攻。

苗沛霖前後所上僧郎各稟,痛詆楚師,令人閱之發指。僧邸所與苗黨之劄,亦袒護苗練而疏斥楚師。世事變化反複,往往出乎意想之外。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飽曆事故,焉知局中之艱難哉!

弟信均已接到。添募新營,盡可允許;不變換局麵,則斷不能允許,前此向、和以重兵株守金陵,不早思變計,以圖滅賊,吾嚐訊其全無智略。今豈肯以向、和為師,而蹈其覆轍乎?再添十營,從弟之請可也。金陵老營永不拔動,從弟之計可也。至以數萬人全作呆兵,圖合長圍,則餘斷斷不從。餘之拙見,總宜有呆兵,有活兵,有重兵,有輕兵,缺一不可,以萬人為呆兵、重兵屯宿金陵,以萬人為活兵、輕兵進攻東壩、句容、二溧等處,以八九千人保後路蕪湖、金柱,隨時策應,望弟弟熟審,以此次的回信定局。

十月二十七日

【譯文】

沅弟左右:

來信欣悉,季弟的病已經好了六七分,能進飲食了,我為此十分安慰。

李世忠雖然十分危急,但她始終親自駐在九洑洲的行營中,應該不是不能支持的狀況。隻是浦口的官營被敵人攻打,很不可理解。難道新開口已經開枯了,敵人已遍及北岸了嗎?否則的話,敵人決不能渡過長江而到九洑洲,也不能很快渡過新開口而到北岸。如果敵人已遍及北岸,那麼和、含、巢、廬,上至舒、桐、潛、太,到處危急。我打算把希庵部下駐守壽州、霍丘、三河尖等地的兵陸續抽回來,移到六安、廬州、巢、含等處,免得使已經收複的城池全毀於前功。

苗沛霖先後上報到僧邸的請示,痛罵楚師,令人看後發指。僧邸給苗黨的信劄,也袒護苗練而斥責楚師。世事變化反複無常,往往出意想之外,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飽經事件,怎麼知道局中的艱難呀!

弟弟的信均已收到。添募新營,完全可以允許;不變換局麵,則決不允許。以前向、和用重兵株守金陵,不早思變計,以圖滅敵,我曾經責備他全無智略。現在我怎麼能以向、和為師,重蹈覆轍呢?可以聽從弟弟的計劃,再添十個營。金陵老營永不撥動,也可按弟弟的計策去做。至於用幾萬人全作呆兵,企圖合圍,我是決不能允許的。我的拙見,總應該有呆兵有活兵,有重兵有輕兵,缺一不可。以萬人為呆兵、重兵屯駐金陵,以萬人為活兵,輕兵時策應,望弟弟熟審,以這次的回信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