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河,對不起。”我走進去整理滿屋子的狼籍。
“留給鍾點工打掃吧,你最好去把他找回來,我看到他在找”東西”。”她指著地毯上銀色刺人眼的錫紙。
我從束河家裏出來,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像被做刺身一樣,密密麻麻的疼痛。我的腦袋像被打過悶棍,昏沉沒有頭緒。是想怎樣啊,前一刻才說要戒,後一刻又這樣。要找他回來,可是要去那裏找他?我甚至連電話都不知道?
我打電話給悄悄,她在電話那頭茫然地說:“昨天忘記留號碼了,你走了之後,他也走了。”
漫無目的晃上公交車的時候,我腦海中閃現過之前我跟蹤過的那個非主流男生的模樣。MEMORY——那個留學生酒吧。
我站在MEMORY門口的時候,不是沒有感慨的,我在這裏被衛子更狠狠的羞辱過,上次從這裏跑出去的時候,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踏進這裏半步。可是隻是過去了二十多天,我就第三次又找上門來。
吧台裏畫眼線的服務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金毛獅王,他笑嘻嘻地跟我說話,用的是英文,我沒搭理他,視線掃了整個酒吧一圈,連個鬼影都沒有。
在我翻了十本過期雜誌,度過了“悠閑”的下午三小時後,我不得不跟金毛獅王搭話,我用英文跟他說話,他卻噤聲了,反倒用一種詭異的眼神從頭到腳地打量起我,盯的我毛骨悚然,他驚呼:“Constance?”
我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爆破音,腦袋瞬時清醒。我用瞪得像銅鈴一般的眼睛詢問他,是巧合還是他認識我。
“Constance.”他又確定了一遍。
“是的。”盡管他的“再次確認”已經表明了他的確是認識我,可是我的小宇宙自動搜索功能還是未能搜到任何跟他有關係的資料。
“在利物浦,艾瑞恩帶你去過我那裏。”他用帶著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感看著我。
我因為他提到艾瑞恩而渾身一顫。艾瑞恩,我是有多久沒有想起他了。從我被告知可以離開英國的那一瞬間,我就用迫不及待的姿態逃離了他,將他獨自留在LONDON EYE的售票處,而那前一秒,我和他還在人群裏旁若無人地擁吻著。
“他好嗎?”金毛獅王應該是利物浦某個酒吧的小混混,在利物浦的幾天,艾瑞恩除了帶我泡吧,基本上就沒做什麼。
“你走後,他消沉了一段時間,你知道你跟他那些女朋友不一樣,他很在乎你的。一年前利物浦的那件事被調查出來了,有關的人都進去了,他因為當時送你回倫敦躲過了一截。但是這個圈子很小的,他沒法繼續混下去的,所以出事後,他跟著當時那個紐約人去了波士頓。”金毛獅王給我倒杯威士忌,“我還記得你那時候隻喝蘇格蘭威士忌。”
“綁架案?”我渾身緊張起來,“他們當時做了那件事?”
“是。”
“在我和艾瑞恩走之後?”
“你們兩個沒走之前,他們就綁架了那個女孩子。如果你那天不走,也許艾瑞恩會勸他們把她放了,他從來不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你知道的。”
“我早說過那個中國女孩的家庭,很有勢力。後來呢?”所謂“一筆可觀的收入”顯然是沒有成功的,白白搭上幾年牢獄之災,何苦呢。混生活已經不容易,可是我總是不能明白為什麼他們會異想天開的認為,隨便綁架個富商的女兒,就可以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陳康緹,你不是走了?又找回來做什麼?”衛子更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出現。
我看一眼金毛獅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我走到他麵前去,他的精神仍然萎靡不振,“衛子更,我隻是離開一會兒,你就讓束河那裏好像遭了滅頂之災。”
“你管我。”他吊兒郎當,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少爺,沒搞錯的話,是你要我管你。”我衝著他吼了兩句。
“那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改變主意,不需要你管了。”他揮揮手,臉上藏不住的不耐煩。
“真搞笑,MEMORY不是你家的產業吧。”我不否認我被激怒了,他當我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他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整個人有輕微的抽搐,我這才看到他眼神裏有巨大的隱忍。他推開我,徑直走到吧台後麵那個小門裏去,我和金毛麵麵相覷,誰都不是傻子。金毛自然也是道友,他走到房間角落裏,把工具遞給我,我看著衛子更坐在沙發上顫抖著取粉的樣子,心裏像有什麼東西被揮劍斬斷,死亡一樣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