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化時期,希伯萊人接觸到了希臘哲學,希伯萊學者開始關心希臘的智慧、理性、邏輯,他們試圖運用希臘哲學來為猶太教的教義辯護。智慧是希臘哲學的主要論題。希伯萊學者對智慧神聖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在《所羅門的智訓》中,讚揚智慧是“關於自然力的真知”,並能使人認識“尚未認識的事物”,表達“塑造一切存在物的智慧是我的老師”的心悅誠服之情。希伯萊哲學家斐洛將上帝智慧化,將上帝說成是至尊、至全、至善、至知的創世主,具有公正、仁慈、善良、智慧的品格。

中世紀的希伯萊哲學深受亞裏士多德哲學的影響。亞裏士多德哲學對於基督教、伊斯蘭教和猶太教都舉足輕重。其原因有二:一是亞氏哲學能為中世紀的自然科學提供哲學基礎。以最抽象的形式解釋自然界的各種規律的科學研究得益於亞裏士多德哲學的思維方式。不僅如此,各種自然科學的探討最後都導向世界的最本質的存在,這隻有靠哲學才能得以解釋;二是亞氏哲學認為事物從潛在狀態進入實在化都需要外部的推動力或者稱為“原始推動者”。這種觀點對一神教崇拜幫助極大,上帝就是世界存在與活動的至高無上的原始推動者。

如果說希臘化時期希伯萊學者是初次接觸希臘哲學,沒能真正領會其精髓,那麼經過近千年的學習、琢磨、闡釋,希伯萊哲學家對希臘哲學尤其是亞裏士多德哲學的領會已進入了一個全新時期。邁蒙尼德對猶太哲學前輩並不亦步亦趨,而是從亞裏士多德哲學中汲取養料,使猶太哲學自成體係。他認為不能修正猶太宗教來遷就亞氏哲學,相反,該修正的應是亞氏哲學。那就是亞氏哲學應該考慮以前不曾考慮的道德一神教提出的有關終極的實在和人類行為的一些觀念。

“創造”是宗教哲學中的基石之一。上帝能從無中創造出有來,這當然不符合亞氏哲學所強調的自然法則。邁蒙尼德強調:通過邏輯推理有助於認識自然秩序,但用來認識作為一個互相聯係整體的世界是不夠的,人們無法否認宇宙的永恒,上帝創造世界同樣也是無法否認的。

希伯萊人的認識是不斷發展的,尤其是近代猶太啟蒙改革運動興起之後,希伯萊哲學更是取得了長足的發展。

四、文化教育與文學藝術

深奧的希伯萊文

在世界各民族使用的語言文字體係中,希伯萊人使用的希伯萊文屬於較古老,也是較神秘、深奧的一種。

希伯萊文是希伯萊人在參考了腓尼基的拚音文字基礎上創建的。書寫希伯萊文的字母最早可能產生於3500多年前,是迦南字母體係的一個主要組成部分,但很有自己的特色。

首先,在古代希伯萊文的字母表上隻有22個輔音字母,沒有元音字母。通常使用3個輔音字母構成動詞的詞根。在組成文字時,讀者隻能根據自己對句意的理解,加入元音讀出聲來。後來,有人試圖將4個可以代表元音的輔音字母插在詞彙中,以標明其讀音,但沒有被普遍接受。直到公元 6世紀以後,才出現了用小圓點和短橫加在輔音字母下方、上方或中間的方式標明元音。

其次,希伯萊字母曾被用來表示固定的數值,即前10個字母分別代表1至10,第11至第19個字母分別代表20、30、 40……100等9個整數,第20至22個字母分別代表200、300、400。字母是代表一個詞還是代表一個數,隻能根據句意去理解了。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希伯萊文詞的數值又常被用來衍生詞語中隱藏的、神秘的含義,加上猶太神秘主義把每個希伯萊字母都賦予了一種獨特的寓意,因而在許多人眼中,希伯萊字母具有一種特殊的神秘色彩。

另外,希伯萊文的書寫方式從右到左,和其他文字從左到右的習慣恰恰相反。輔音字母之間不連寫,字母也沒有大寫、小寫之分,因此不易區別一般名詞和人名、地名等專有名詞,這也給初學者帶來了很大的不便。

希伯萊文無元音字母的特殊現象給人們理解最早的用希伯萊文書寫的《聖經》和其他宗教經典帶來了一定的困難,影響到人們對文本原始含義的理解。人們在對《聖經》、《塔木德》等希伯萊人經典作注解或詮釋時,出現了一門獨立的、專門的希伯萊語語言學研究。

公元前586年猶大王國被新巴比倫所滅後,四處流散的猶太人為了適應新居住地的語言環境,不得不改學當地的語言,希伯萊語逐漸成為近乎“死亡”的語言,隻是在誦經、禱告等宗教場合被作為書麵語言使用,而不再是一種有生命力的口頭語言。

希伯萊教育

希伯萊民族自古以來就注重教育。在希伯萊人心目中,學者比國王偉大。在希伯萊人重要經典著作《塔木德》中有這樣一句話:“學習是最高的善。”強調了學習在希伯萊人倫理規範教育中的重要地位。希伯萊人愛學習與他們的宗教信仰有關。在猶太教中,教義和律法本身十分強調人與“上帝”的立約和溝通,認為不熟悉教義、不研讀律法,就會失去精神信仰的支柱。因此,認真學習《聖經》,從小接受宗教教育,成為每個希伯萊人的責任和義務。

公元前11世紀希伯萊王國建立後,在首都耶路撒冷出現了訓練“先知之子”的學校。這種學校靠人們捐款集資辦學,學生自己動手建造校舍,采用小組教學和自願學習的方式。祭司和先知成為最早的教師,他們向學生傳授律法、祈禱和禮拜儀式等知識。到公元前6世紀猶大王國滅亡後,猶太教會堂成了人們學習的重要場所,並出現了專職的教師,教授法律、曆史、文學和希伯萊語等知識。為了保持民族精神上的統一,對耶和華至高神的篤信與虔誠,對摩西律法的知曉和信守,對希伯萊曆史和偉人的反思和崇敬,對世俗生活中的“必須”和“禁忌“的遵循和規避,對生產技能與動植物知識的介紹、普及,都是猶太教育中的基本內容。

在家庭中,兒童最初接受的是母親的基本道德教育。《箴言》第1章第8節稱:“我兒,要聽父親的訓誨,不可離棄你母親的法則。”男孩子稍大後,父親便開始向他傳授有關民族傳說、宗教信仰和祖先訓誡等方麵的知識和某種職業技能。

希伯萊人重視學習、重視教育的傳統是猶太文化得到充分發展的重要保證。

作為教材的《舊約》

要探究希伯萊的教育, 《舊約》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出發點。作為教材的《舊約》與希伯萊教育有怎樣的關係呢?在成文的教材形成之前,那些在社區中、家庭中口頭流傳的神話故事、傳說人物、曆史事件、民歌民謠便成了古代每一個民族對下一代進行教育的主要內容。對希伯萊民族來說, 《舊約》既是宗教經典,又是教育傑作。《舊約》是希伯萊民族關於世界與人類起源和本民族形成與發展的傳說,包括先知們的故事和他們對於希伯萊民族重要曆史人物與事件所作的思考,以及詩歌、智慧書、戲劇故事的彙集。在正式集成為《舊約》之前,這些內容先是口頭流傳,後來有一些零星的記載,最後在公元1~2世紀形成為正典。在長達一千多年的口頭流傳過程中, 《舊約》事實上成了希伯萊民族關於本民族的曆史文化、宗教信仰、思想觀念、倫理規範、生活習俗的綜合教科書。雖則是口頭流傳,不取教科書的形式,但其包羅萬象的內容和通俗易懂的記述方式,事實上成為希伯萊人從小接受教育的最好的教科書。

《舊約》的內容極為豐富,堪稱希伯萊文化的百科全書。《舊約》還探索世界的本原與人類的起源、人與上帝的立約、人與世界的關係等哲學問題。《舊約》中豐富的詩歌、箴言、智慧故事是希伯萊文學的寶庫,表達了希伯萊人豐富和深刻的感情思想,激發了希伯萊人奇麗和深邃的想象和智慧。希伯萊人從小就是在《舊約》營造的氛圍中成長的。即使在近現代,希伯萊各級教育的課本,仍然少不了《舊約》中的章節選錄,就像我國各級教育的課本,仍然不能沒有四書五經的選錄內容一樣。

《舊約聖經》中有一個特殊的篇章《箴言》,它以長輩訓導子女的口吻講述希伯萊人關於修身、持家、處世、辦事、待人、修養等格言和諺語,貫穿著推崇智慧和智人的主線,“使少年人有知識和謀略,使智慧人聽見增長學問,使聰明人得到智謀”。但是要獲得智慧和知識又必須篤信上帝,因為“敬畏耶和華是知識的開端”。敬畏上帝、履行律法、獲得智慧、學習知識,這四個方麵相互滲透、相互依存,彙合成猶太教所追求的一種理想境界。

會堂的教育功能

據有關資料分析,希伯萊最早的學校出現在希伯萊王國所羅門執政時期。王國定都耶路撒冷時,不僅建起了王宮,而且建造了第一聖殿,聖城成了希伯萊民族的政治與宗教的中心,帶動了諸如商業、技藝等各業的發展。為了培養宗教和技藝方麵的急需人才,便辦起了“先知之子”學校。雖不能確定其存在的具體形式,但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很可能附屬於聖殿,這樣不僅能通過聖殿宗教活動來集資征捐解決辦學資金,還可以由祭司、先知們擔任教師以發揮其所長。他們向學生傳授律法、祈禱式、反省、冥想和拜祭等儀式,以及講解自己體悟出來的進入神境的奧秘。此類學校後來也出現在耶路撒冷以外的一些城市,以滿足各地宗教活動對祭司和先知的需求。

當南方猶大國亡於新巴比倫的鐵蹄後,希伯萊人麵臨傳統被中斷、民族被同化的危險。所幸的是身為囚徒的希伯萊人並沒有忘記希伯萊律法和希伯萊聖殿,他們創立了希伯萊會堂以代替被毀的聖殿,整理出《摩西五經》以代替不知去向的約櫃,會堂這種宗教活動的組織形式由此產生。

在《猶太古代史》一書中,提到公元前3世紀前後太巴列、該撒利亞、多珥等地的會堂在希伯萊人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塔木德》中明確說,巴勒斯坦地區有會堂394座。從耶路撒冷聖殿或會堂的學校中畢業的青年學者,在各地會堂中工作一段時間後便成了祭司或先知,並在這些會堂附設的小學中擔任希伯萊語和希伯萊律法的教學任務。

公元前4世紀,在希臘文化的衝擊下,不少希伯萊人運用亞蘭語甚至希臘語,生疏了希伯萊語,這給學習與講解希伯萊律法帶來了語言障礙。於是,凡培養誦讀講解律法的人才,便先要他們學習希伯萊語。那些用亞蘭語或希臘語講解律法的祭司可以在以後發展成為學院(類似學習班)的機構中學習希伯萊語,同時參加希伯萊律法的研究。這些機構通常設在會堂中。這樣,會堂不僅是希伯萊律法的研究基地,同時也成了學習希伯萊語的場所。

隨著希臘化程度的不斷提高,鼓勵學希伯萊語無法與希臘語流行的趨勢相抗衡。許多希伯萊人用希臘語在會堂中學習與講解希伯萊律法。據說72位猶太學者聯手合作,將希伯萊聖經譯成希臘文即《七十子希臘文譯本》,不僅滿足了熟悉希臘語言的猶太教徒的要求,而且將猶太教中的概念與希臘思想中的概念進行了對照與融合,這使得希臘化程度較高的希伯萊人也能了解和學習祖先的律法和傳統。

雖然很難說當時到底有多少會堂使用《七十子希臘文譯本》,但會堂成為希伯萊民眾公共祈禱和學習的中心,卻是確定無疑的。人們在會堂中宣讀、聽講、研究《舊約》,會堂仍然是希伯萊教育的主要場所。公元1世紀的巴勒斯坦有一個從初級到高級的教育機構網。初級教育是小學,可以設在會堂內,也可設在會堂外,主要教育兒童學習讀書識字的基礎能力。青少年入中級專門學校,學習猶太宗教文學,青年則入類似學院的高級機構,它們往往設在會堂內,或由會堂的祭司與學者主持,青年學生在他們的指導下學習與研究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