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巴文化的結構和國家政治情況雖還不十分清楚,但考古遺物充分表明,這一時期的社會生產力水平是相當高的。摩亨佐·達羅城市的設計和建築物,在同時期的其他文明古國非常少見。哈拉巴文明的經濟已形成一個經營方式多樣的、規模巨大的體係。廣泛散布的農業村社,表明農業經濟是文明的基礎。耕地主要為沿河肥沃的土地。農產品種類較多,大麥和小麥是主要作物。哈拉巴文化遺址出土的大量人體骨骼,幾乎未見因營養不良造成的疾病,也未見牙齒因日常食物不同而具有不同的磨損和腐蝕狀況。而後者在埃及和兩河流域是常見到的。居民的貧富在食物方麵表現不明顯,說明了農產品供給是較充裕的。除農業外,還有許多畜牧業村社和采集部落,散落在印度河流域。
這時的手工業和商業也比較發達,富商們擁有大量財富。在巴納瓦利城遺址(位於今之哈裏亞納邦)的幾座房屋中出土了印章、砝碼,還有大小不一存放著糧食、珠寶等各種各樣物品的儲藏罐。商人不僅從事內陸貿易,而且與兩河流域等地有較密切的貿易往來。手工業分工比較細密,有固定的產地。在今天已幹涸的加格爾河兩岸,有許多手工業作坊的遺址。這些作坊有的是燒製陶器、磚塊,有的專給陶器上釉,還有的冶製銅製品。哈拉巴文明遺址出土的石像、陶像、青銅像等表現出高超的工藝水平。例如,摩亨佐·達羅出土的青銅舞女鑄像,高1143厘來,身段苗條,肢體修長,神態安祥自若,造型十分優美。女陶像多頭戴角狀物,胸部、臀部豐滿,表現出女性生育能力的特點。
內部聯係密切,是哈拉巴文明經濟方麵重要的特點之一。哈拉巴、摩亨佐·達羅和卡利班甘三座大城市在經濟方麵各有自己的特點和作用。它們作為哈拉巴文明的經濟中心,把散布在印度河流域廣闊地區的城鎮和村社聯係起來。值的一提的是,印度河流域度量衡製度也較為統一。計量用青銅尺或介殼尺,單位長度前者為09厘米,後者為06厘米,均為十進位製。重量砝碼,單位重量為0875克。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印度河流域已形成為一個統一的國家。在政治上還未達到統一的條件下,城市的分布如此合理,其作用如此具有特點,度量衡如此具有統一性,充分表明哈拉巴文明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已達到一定高度。與世界其他早期文明相比,哈拉巴文明是毫不遜色的。
哈拉巴文化的失落
哈拉巴文化存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公元前1800年前後,曾經輝煌的哈拉巴文化突然消失了,昔日繁華的城市成為了一片廢墟。在遙遠的過去,哈拉巴和摩亨佐·達羅人到底遭遇到什麼?接下來的千年中發生了什麼事?哈拉巴文化是如何毀滅的?對於這些問題我們無法從那時期的文獻中尋找確切的證據,為了回答以上問題,考古學家和曆史地理學家從不同角度進行研究,提出了各種假說。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說法有三種。
外族入侵說。持這一觀點的先驅者是英國考古學家惠勒。他的主要論據是,在摩亨佐·達羅遺址的最上層有格鬥和暴力廝殺場麵的遺跡,留下了不少像是被殺戮的男女老幼的遺骨。比如在一個街區,發現的9具屍體堆在一起,像是被匆匆扔進一個坑裏;而在另一所房屋,裏麵的屍骨顯示出被武器砍傷的痕跡。惠勒認為,在距今三千多年前,這些城市遭到了外族的入侵,而入侵者就是來自西部的遊牧部落雅利安人。他們打敗了摩亨佐·達羅的居民,消滅了當地的文化,哈拉巴文明因此衰落。但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是外族部落的大規模入侵毀滅了哈拉巴文明。
地質和生態變化說。這一假說認為,文明的衰落是由於地質以及生態變化等自然因素造成的,比如洪水、河流改道等等自然和生態的變化,慢慢地或傾刻間毀滅了哈拉巴文明。比較有力的論據是,在摩亨佐·達羅晚期存在著大量淤泥,在舊址上層新建的建築雜亂無章,顯然是人們試圖在洪災過後,重拾城市的繁華,但巨大的損失,又使他們無力做到這一切,隻能建一些簡單的房屋,容納那些不幸的無家可歸的人。無疑,洪水泛濫和河流的改道同時威脅著生存,許多人隻好遠離家園,尋找新的生存地。久而久之,城市便逐漸成為荒蕪之地。但將一個盛極一時的哈拉巴文明的毀滅歸因於地質以及生態變化,證據還嫌不足,這個假設還不足以定論。
大爆炸說。這一假說大膽而又新奇,由英國學者捷文鮑爾特和意大利學者欽吉提出。他們推測在公元前1800年左右,一艘外星人乘坐的核動力飛船不慎在印度河流域上空爆炸,以致給地麵的居民造成了毀滅性的災難。他們的論據是文獻的記載和考古發現的佐證。在史詩《摩訶婆羅多》中,確實有類似爆炸這樣的記載:
空中響起了幾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接著是一道耀眼的閃電。南邊天空一道火柱衝天而起,比太陽更耀眼的火把天空割成兩半。空氣在劇烈燃燒,高溫使池塘裏的水沸騰起來,煮熟的魚蝦從河底翻了起來。地麵上的一切東西,房子、街道、水渠和所有的生命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火燒毀了。四周是死一樣的寂靜……
以上幾種假設都沒有得到學術界的普遍認可,關於哈拉巴文化衰亡的原因還有待於進一步的研究和考證。
雖然印度河流域文明衰落了,但對後來印度文化發展卻有很大影響。它的許多成就通過後來文化的繼承而流傳下來。如哈拉巴文化的農業傳統對雅利安從遊牧轉向農業定居生活起了促進作用。雅利安的早期陶器、度量衡製度等都與哈拉巴文化的類似。印度河文明的居民對手飾等裝飾品的喜愛,影響到後來印度人的社會生活。印度河文明的宗教的某些因素,如女神崇拜、類似濕婆神的崇拜、生殖器崇拜等都被婆羅門教吸收。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印度河流域文明沒有因這個哈拉巴文化的毀滅而泯滅,相反,它還是印度文明史的起點,其流傳下來的因素,構成了後來的印度文化的淵源之一,它還是整個古印度文明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二、發展進程及王朝更迭
吠陀時期
雅利安人入侵印度次大陸
大約在公元前3000至前2000年或更早一點的時候,雅利安人開始來到印度河流域,漸漸地在那裏定居下來。他們不是一次湧到那裏去的,而是一批又一批地遷移去的,在印度河流域立足後再擴大到東麵的恒河流域。
約公元前1500年左右,雅利安人開始大規模進入印度次大陸。約公元前1500年至前600年,是印度曆史上的吠陀時期,它是古印度文明興起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古印度文明的另一個重要階段。
早期吠陀時代,雅利安人主要分布在北部印度的犍陀羅和旁遮普等地區,沒有超出哈拉巴文明的地理範圍。他們進入北印度後,與土著居民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和戰爭。
雅利安人是遊牧民族,其生產和生活方式與從事農耕的土著居民截然不同,由此而引發衝突是很必然的。就社會生產力水平而言,雅利安人遠不如土著居民。但他們使用戰馬和戰車(馬是雅利安人最早帶進印度的),作戰機動性強;而且處在父係氏族階段,社會組織氏族有較強的凝聚力。而土著居民則多為散居的村落,戰鬥力遠不及雅利安人。所以雅利安人最終戰勝了土著居民,成為印度河流域的新主人。
至後期吠陀時代,雅利安人開始向東方擴張,直指恒河流域。路線為沿喜馬拉雅山山麓至尼泊爾南部,再向東經過比哈爾的金巴昂地區直至恒河流域。與早期吠陀時代不同,雅利安人東擴大體是以和平的方式進行的。關於雅利安人以和平方式向恒河流域擴張的事件,人們是有據可查的。《百道梵書》說,雅利安人毗德伽·摩陀婆把聖火阿耆尼含在口中,而聖仙喬達摩·羅喉伽那卻要他詠唱《梨俱吠陀》。毗德伽·摩陀摩一開口,阿耆尼滑落而出,滾向東方,直至婆達尼羅河。喬達摩·羅喉伽和阿耆尼兩人一行追到此地後,得知原來十分潮濕不宜居住的婆達尼羅河東岸,經雅利安祭司用祭祀淨化後,可以用於居住了。但聖火阿耆尼則提醒說,他們還應向更遠的東方進發。阿耆尼是雅利安人的火神,同時還是雅利安人宗教文化的象征。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這個神話傳說反映的是雅利安人東擴的情況,可以看出,其中並沒有武力征服的痕跡。
吠陀時期的恒河文明
雅利安人進入印度次大陸時,他們還處在部落社會末期,以畜牧業為主。占領印度河流域後,開始時依然固守著遊牧生活的傳統,後來逐漸吸收當地先進文化和生產技術,學會農業生產,懂得利用河水灌溉土地。於是,就這樣定居了下來。農作物和飼養的家畜和哈拉巴文明時基本一樣,不同的是馬比較多。衣著原以毛織品為主,後學會了植棉織布。手工業開始脫離畜牧業、農業而成為單獨部門,製陶業也有了發展。
吠陀時代銅器和青銅器逐漸被使用;商品交換是以物易物,也常常以牛作等價物;沒有城市,隻有村落;運輸靠牛車、馬車。從《梨俱吠陀》中也可知道,其中音樂、飲酒、擲骰子和戰車比賽是雅利安人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娛樂活動,他們也喜愛首飾等裝飾品,表明已與當地文化逐漸融合,並保留了自己獨有的特色。這時雅利安人的社會組織形式仍是部落氏族家庭結構,實行一夫一妻製,男子在家庭和社會中都占有支配地位,不過女子並不受歧視。氏族社會已逐漸解體,耕畜已私有,土地屬於氏族公社,但由各戶占有使用,定期重新分配。奴隸可賞賜、贈送。不過奴隸主要被用於家庭服務,很少用於農業和手工業生產。隨著人口的增長,大約前12至前11世紀,雅利安人逐漸向恒河流域推進,那時恒河中下遊許多地區被森林覆蓋,沼澤叢生,順河而下很難通行,他們隻能沿喜馬拉雅山腳高地向恒河中下遊逐漸移動。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裏的原居民除達羅毗荼人外,還有屬於澳大利亞語係的孟達人,他們有的被征服,有的則被趕到森林地區。雅利安人又吸收了恒河流域地方文化,其中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學會了種植水稻和吸納了當地某些宗教因素。
在恒河流域,雅利安人的生產力有了新的發展,開始使用鐵器就極具代表性。鐵器出現後,大量用於生產斧頭、犁頭、箭頭、矛頭和刀劍等勞動和戰鬥工具,對開發恒河流域起了重大作用。
鐵犁出現後,土地可以深耕,大大提高了農業生產的質量。《百道焚書》講到與犁田有關的儀式時提到用6頭、8頭、12頭甚至24頭牛犁地,因此,牛也變得格外珍貴了,而母牛則逐漸被神化。也正是在恒河流域,因雨水充足,水稻成了主要種植作物。棉花、甘蔗的種植增加,水稻和這些作物對灌溉要求較高,這自然推動了水利設施的興修和使用。在《阿闥婆吠陀》中記述了把河水引進新渠道的一些儀式。
手工業也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和創新。一些新興的手工行業如雨後春筍般悄然湧現,如鐵匠、編織工、刺繡工、染工等。新的手工部門的出現必然的將帶動一係列的社會發展效益,同時還標誌著社會生產力得到了進一步發展。
商業的發展就更為突出。地方貿易主要商品是鹽、金屬,並形成了一定的商業路線。另一種貿易是與西亞間的對外貿易,陸上通道重要樞紐是口旦叉始羅,還有海路貿易。除實物交換外,已用貴金屬(金塊)作媒介。在生產發展的基礎上,開始出現少量城鎮。它們既是政治中心,又是商業中心,但規模都很小,不能和摩亨佐·達羅、哈拉巴相比。
聖書《吠陀》
雅利安人在艱難的征服過程中,並沒有把這段血與火的曆史詳細記錄下來,然而,他們留下的《吠陀》,為後人了解古印度文明進程提供了一個非常生動的依據。《吠陀》包括《梨俱吠陀》、《沙摩吠陀》、《耶柔吠陀》、《阿闥婆吠陀》四部吠陀本集和闡釋它的《梵書》、《森林書》、《奧義書》,編纂的時間跨度約為公元前1200年至前600年。《吠陀》是古代印度最早的文獻資料,它既是宗教經典,又是史料總彙、文學大係,成為雅利安人所創文明的代名詞,被稱為“聖書”。
“吠陀”一詞源於梵語,原意是知識。吠陀經是雅利安人在原居住地以及向南亞次大陸遷徙的過程中創作的,剛開始主要是以口頭相傳的形式流傳下來,因此也有人稱它為“斯羅蒂”,即所聞之意。後來,一些雅利安學者對這些口傳內容進行搜集、整理和再創作,從而形成一個完整的文獻體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