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馮翠答應了這位官人的要求,咱們就要言而有信。”陳凝朱微喝道,她不由將手伸了出去,淡淡道。“請官人付賬吧。”
翎彩進退兩難,她換這身衣服之前,特地抹去了紅妝,她也不確定陳玖有沒有認出她,隻好先將手中準備好的金元寶遞了出去。
陳凝朱接過的時候,隻是略微地掃了一眼,然後就對著身旁的馮翠小聲說了什麼,馮翠小人得誌地嘴臉立刻顯現了出來,她一路小跑著出去,再沒剛才的驚懼之色。
“官人,不妨再坐一會兒,我命人去拿存貨。”陳凝朱娥眉淡掃,她回望了一下九弟,見他怔怔地沒有走的意思,也就隨口說了句,“九弟你要回酒莊了吧。”
翎彩複又回到那太師椅上,那茶已涼,心卻仆仆跳個不停。
“噢噢,你瞧我這記性,我剛才還囑咐五姐先回酒莊。自己倒忘記了。”陳玖附和道,眼睛不由望向各式各樣地珠寶來,“話說大姐遠嫁邊關那麼久,她的壽辰也將臨近,我正好在你這選個禮物給她。”
“需要我親自介紹不。”陳凝朱笑道,麵上全無方才的焦色,而那手中的金元寶也沒有收起的意思。
“不用,我自己看。”陳玖也道。
珠寶店恢複了尷尬的靜寂,不一會兒馮翠氣喘籲籲地一聲喊打破了這氣氛。
“官差大人,就是這人。”馮翠哪裏是去拿存貨,她帶來的分明是一眾衙役。
“你說就是他竊取官銀?”衙役凶神惡煞地看向一邊的馮翠,指著端坐在太師椅上的翎彩問道。
“正是正是。”馮翠已跑向了陳凝朱的身後,隻見她將所謂的證據拿給這個衙役,衙役隻很草率的看了一下,立時眼冒金光,那印於金元寶底座的開元通寶正是官銀的象征。
“將此人拿下,押走!”衙役們一哄而上,根本不容翎彩作何解釋。
略顯沉重的鐐銬就這麼拷在了翎彩纖細的手腕上,她嘴裏沒有爭辯,眼更不敢再去看向陳玖,翎彩就算想辯解,這副狼狽的模樣任誰也不會相信她是一國之母。
“我看此人說話不男不女,應該就是盜取宮中私物的太監了。“陳凝朱低聲對著一直沒有做聲地陳玖說道。
“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陳玖放下手中的朱釵,朝店門外走了出去。
陳凝朱作勢,皺了皺眉,隻看了陳玖一眼,就往賬房的方向走去。
而還在茶寮等候翎彩歸來的一幹人等,隨著日漸西沉,也顯得焦躁起來,特別是侍奉翎彩左右的公孫明若,已然在茶寮的正廳來回走了幾百個來回。
“笑文,還是去找找吧,都過了酉時了,不要說時間不早了,也不清楚小姐用膳了沒。”明若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她見笑文隻是不慌不忙地品著茶,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她微微嗔怒繼續道,“就算是我不小心將娘娘弄丟了,就算真鬧到主子那去,你的責任也逃不了。”
“淮揚家的公孫氏怎麼會如此沉不住氣。”笑文的麵上看不出喜怒,卻有一種不言而威地震懾感,“娘娘一定會自行回來的。”他隻是低聲回了一句,遂又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了,那輕輕閉上的雙眼,也許就是對公孫明若最大的漠視。
“你—”明若心下著急,卻也說不上什麼。笑文如何知道她的籍貫,又如何如此肯定令狐翎彩會自己回來,眼下都不能算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茶寮窗外的落日已沉到了天際邊,明若自知再急也於事無補,右千牛衛的官職大過她,縱然是從前的司衣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官,哪裏能跟掌管千軍萬馬的禁衛軍大人相比。
一想到自己辜負了那個人對自己的期望,明若就更加慚愧了。然,眼下,她隻能等。
笑文微笑著閉上眼的時候,心裏卻也是焦急萬分的。雖說明知中了令狐翎彩的調虎離山計,然而盤問茶寮小二時,也在後屋夥房找到了翎彩換下的襦裙,心下也明白了她想獨自前去的原因,她除了找那個人,還會去找誰呢。
隻是,連笑文作為淩真閣內部的人員,都不一定能確定火觴的方位,她自己找又如何能找的到,想必她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肯定是還在尋找吧。
如若還不回,隻能去尋問老四了。笑文暗道,遂也看了天色,又閉上了眼。
“這小太監長的還挺細皮嫩肉的。”眉似鬼差地衙役用一雙粗糙的髒手,摩挲著翎彩白淨的麵孔,翎彩立刻有種想嘔的錯覺,加上本就沒有吃午飯,也就一個沒忍住,真的幹嘔出酸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