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先不要急,我來跟九弟說。”陳凝朱一麵用手輕拍父親的後背以示慰藉,一麵跟陳玖遞了個眼色,小聲訓道,“還不快跪著去。”
陳玖自知理虧,卻也隻能跪下。
“你雖是我的獨子。”陳致遠用手撐著凝朱的胳膊,沒等她開口,竟是搶白道,“就算我今後的產業悉數歸你—”
陳玖這會兒明白父親為何選擇三姐來一同訓斥自己了。
三姐陳凝朱的珠寶行是自行開的,那裏跟父親的家業扯不上半文錢的關係,所以父親的話說的才沒有後顧之憂。
但父親倘若這麼晚將自己揪到此處就是恨自己難成大器,為何要選深夜。
“玖,你已不是加冠之年,你的歲數就快至而立之年了!”陳致遠終是把心頭之怯緩緩道出,“你竟然還沒成家,你要我這一把老骨頭帶著遺憾半埋黃土麼!“
“爹,你說什麼喪氣話,我又沒說不成家,現下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麼。”陳玖算是明白父親為何了,不就沒有娶妻生子麼,竟是記恨到現在,自己也不過27歲,離那而立還有3年有餘。
“老九,莫狡辯,聽爹說完。”陳凝朱微微皺了皺眉,打圓場道,現在陳玖說什麼都是錯的,畢竟父親正在氣頭上,還是默著好。
“除了宰相府的姑娘沒讓你見過,哪個王侯將相的千金沒給你介紹過,不是說人家年歲太小不好生養,就是說性格偏靜,以後不好相處,你要氣死我是吧!”陳致遠說到此竟是捶足頓胸,一副追悔莫及地模樣。
陳玖卻似無事人般,仰麵看那位居於高位的祖先令牌,又是小聲嘟囔了一句,“宰相家的姑娘那是不能見,人家是皇後呢。”
“你!!”陳致遠當然聽見了這一聲似有似無地反駁,恨不得把地上地拐杖撿起來再丟一次。
“老九,你快表個態,聽見沒!”陳凝朱為人個性獨立,當然也不希望因為這麼點小事搞得父親身體不好,也就趕緊催促道。
“好了好了。我明日開始專心看好酒莊,不再去煙花之地了,可好。“陳玖這句幹巴巴地應付之話還不如不說。
那陳老爺就快氣岔了,陳凝朱明顯感覺到爹的手在微微顫抖。
“老九!”陳凝朱怒嗔道。
“我明日起,開始物色妻子。”陳玖擠出一句違心的話,心下睡意全無,想那福叔肯定也沒有應聲去放洗澡水,也就起身衝著老父親拜了拜,不管不顧地朝外走去。
大明宮依舊蟬鳴陣陣,即使林木成蔭,也不能掩蓋炎炎夏日帶來的燥熱不安。
翎彩自那日出行回宮已然過去了一周光景,笑文和明若嘴巴還挺嚴,沒有泄露半點自己當時走失的消息,至少這幾日她去給李漼請安的時候,他並沒有詢問那日的具體事項。
而笑文每每見到她也隻是禮節性地請安,再無他話。
可能唯一有所改觀的就是如驚弓之鳥的公孫明若,甚至翎彩隻是去庭院散會兒步,公孫明若也要寸步不離,也正是因為如此接近,她已然幾個日夜都沒有好好歇息了。
這日,也就是尋常的一日,明若就有些撐不住了,眼皮一直在打架,翎彩信步走在禦花園中,當然也發現了一臉菜色的明若,不由問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睡會吧,有公公陪著我就行。“
“沒事,娘娘,明若不累。“明若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又打了一個哈欠,不由覺得有些失禮。
然而,正可謂世界是很小的,這大明宮看似很大,但其實是很小的。
當翎彩放眼看那怒放的牡丹花時,正巧見到了也在不遠處賞花的郭豫瞳。
想必郭淑妃要是見到了此景,曾令淑妃娘娘為之氣結的皇後就在此處,也是不怎麼愉悅的一件事吧。
翎彩心中自是沒有顧忌,她很大方地走到對麵的湖心亭中,這才發現郭淑妃並不是一個人在遊園,這亭子中還坐著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與淑妃甚為親密的男人好像不是皇帝。
“豫瞳妹妹,真巧。”翎彩隨著輩分稱呼大自己幾歲的淑妃道,還是有些不習慣的,但礙於宮中禮節,不得已而為之。
翎彩沒有走到之時才喚,而是在棧道的中軸時就開始呼喚,也是為了前麵親密的男女有所反應,畢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麼不堪的畫麵,被她看到了就不怎麼妥了。
郭豫瞳在翎彩眼裏跟其他的女子並無不同,她隻是一個尋常的古代婦女,也有七情六欲。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看似榮耀的妃嬪身份,令她隻能忠於一個男人--皇帝李漼。
然而,麵前之人,顯然不是她們共同的丈夫。
郭淑妃遙遙聽見這一聲喚,本來要喂麵前男人吃東西,舉著水果的右手立刻放了下來,青色甘甜的馬奶.子葡萄被麵色狼狽地她撒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