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彩看著平鋪在案上的女紅,一邊揉著下巴一邊感慨,幸好沒有被那細細的繡花針刺傷,否則她才完好的下巴,又要遭回大罪了。
一想到這,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在顛簸的馬車上,自己慘兮兮的模樣對著那張冰冷的鐵麵具,那人竟是冷冰的回應自己,不愛了。
好吧,不愛了,她怎麼又無端想起,她應該想起的是那幫助自己重新恢複容顏的皇帝吧,隻是,李漼也將自己棄之這小小的殘華宮之內,又豈會再次想起曾經駐紮在帝江殿的冷冰皇後,令狐翎彩呢,想想自己來到這裏竟是沒有將翎彩從前的個性來個徹底顛覆,也確實是一件憾事啊。
明月當空,落魄寶林隻能一人一燭繡花紅,翎彩不由懷念起現代的種種電子產品了,怎麼著,也能看看電影,玩玩遊戲什麼的,好吧,她現在竟是淪落到,學習比十字繡要難上一百倍的刺繡,而惶惶不可終日了。
最可恨的是,案子上的刺繡怎麼可以稱之為刺繡,這歪脖子的鳳凰哪裏有個鳳凰的模樣,一麵將繡作翻了個麵撲在案上,一麵用剪子挑了挑燭火,讓它更加暗淡,心裏尋思著,一定要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小妹會女紅了。”來人麵如冠玉,卻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錯感,翎彩本來準備合上窗戶的手,也在這一瞬間有所停滯,世間還有誰能稱呼自己為小妹,她不禁有些愕然道,“你是?”
“三哥很久沒有來看你了,你竟是連三哥都忘記了嗎?”中書舍人令狐渙,翎彩的三哥,沒有出現在令狐專婚宴上的大忙人三哥,他就這樣來找翎彩了。
翎彩不能說驚喜,卻也掩不住麵上的激動,她的眼忽然彎成極好看的月牙形狀,她看著眼前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三哥,也不由生出幾分親近來,要知道,翎彩自從貶為寶林之後,從沒有收到一封問候的家書,有時候,她也會認為,沒有權利的依附,從前的至親也未必能再如親人般對待自己。
“我承認,沒有認出你來,你需要提供點證據。”翎彩淡淡道,雖是有些欣喜,但是也強忍住熱切的心情,畢竟此時已是夜半三更,一個陌生男子這麼晚能夠來到宮中,也絕非一件易事,除非是對宮中情況了如指掌的人,否則怎能來到宮中。
“你的左肩有一個黑痣,不妨對著鏡子看看。”令狐渙沒有覺得翎彩的提問很無聊,而是很自然地答出了問題關鍵,“你小時候曾經摔過一跤,那左肩的黑痣險些被利器磨掉,現在周圍應該都有劃傷的疤痕。”
翎彩半信半疑地走到鏡子麵前,看著泛黃的銅鏡中果然有一枚黑色的痣,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就不能留意到那旁邊的淡淡疤痕,“咳咳,算你答對了。“翎彩起身,凝視著眼前的男子,神色雖有些遲疑,但還是一改方才一臉的笑意,她問道,“不知三哥這麼晚來這裏是為何,其實翎彩是想說,這裏是大明宮的內庭,尋常男子是不得擅入的,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