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媽媽聽到這話,哀戚的臉上頓時湧上一陣怒意,她當初就不該聽小姐的,把那小茱留在府裏,這下竟然把小姐嚇了這樣。
如此想著,馮媽媽是恨得差點把牙咬碎。
嚴亍默默地看到這幅景象,收整好了藥箱出去。
沈謄昱見到嚴亍出來,趕忙就上來問:“嚴大夫,這,錦姐兒是怎麼了?”
嚴亍方想開口,視線卻莫名瞥到一邊的高氏身上,後者穿著織錦交領褙子,碧金鳳釵搔玉滿頭,麵色紅潤氣色有佳,倏然間,想起沈榮錦在自己麵前小聲切切自責的話語,“我怕老夫人病情加重,嚴大夫你可否留在沈府.......”
可是如今大小姐病得這般厲害了,這老夫人卻是動都不動。
嚴亍氣憤異常,也一時忘回了話。
沈謄昱見到嚴亍沉默,以為沈榮錦病得厲害,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打了一下,悶悶的響。
莫姨娘和沈榮妍看見沈謄昱快似站不住了,趕忙上前去扶。
莫姨娘扶著沈謄昱的胸口順氣,輕聲細語道:“老爺,這大夫還沒說,錦姐兒病情如何便是未可知的,可不能就這樣自己嚇自己。”
沈榮妍見到此景此景,心緒交雜,眼睛都忍不住紅了,“父親,長姊不好確實讓我們擔憂,但您也要顧及著自己的身子不是.......您還有我和娘親呢!”
她用通紅的眼看向嚴亍,神情又是怒又是悲,“嚴大夫,長姊到底得了什麼病,你便快說罷,這樣可不是害苦了我們!”
嚴亍深作一個揖,“二小姐,是在下的糊塗了。”
他旋即又準備抄沈謄昱一拜。
沈謄昱擺擺手,說:“嚴大夫不必這麼多禮,你快說,錦姐兒這是怎麼了。”話語裏滿是關切。
其實這誰關心誰不關心,嚴亍也是看得分明的,回想起方才那張慘白的小臉,咬咬牙道:“沈老爺不必擔心,大小姐隻是受了些涼,待我開一副藥,每日服用便可好了。”
沈謄昱聽聞心定了,但還是有些遲疑,“嚴大夫的醫術,都是眾所皆知的好,隻是我也曾看過一些受涼的人,皆是不像錦姐兒這樣的。”
嚴亍轉身去打開藥箱,攤開一遝紙,邊寫邊道:“這個我便不知了,受涼的症狀大同小異,但心結卻沒人都不一樣了。”
心結?
沈謄昱聞言驚詫,便是莫姨娘她們也都不由得訝異......沈榮錦怎麼會有心結?
沈謄昱首先想到了顧玄琪,他臉色沉了沉,斟酌半刻,對莫姨娘她們道:“錦姐兒現下已無大礙,夜深了,你們便快回去歇息。”
高老太太扶著椅把手,從黃梨木椅子緩緩站起身,目光一直放在嚴亍身上。
莫姨娘手上一緊,抓住繡帕道:“那老爺呢?”
沈謄昱疲累地說:“我在這裏看錦姐兒把藥吃了再走。”
沒等誰說話,沈榮妍搶先道:“那妍姐兒也在這裏陪著父親一起看長姊把藥喝了,榮妍心裏也很是擔憂長姊......”
聲音柔柔的,弱弱的,沈謄昱方要開口道“好”,一旁的嚴亍卻道:“二小姐,眼下天氣寒涼,屋子裏燒著炭火又密不透風,人多了空氣便渾濁,怕是對大小姐不好。”
沈榮妍眸光陡然帶刺......這嚴亍是要趕自己走?
果然這話落了,沈謄昱咽了咽,隻道:“你在這裏守著也俱是沒用的,先回去罷。”
莫姨娘看了看嚴亍,輕輕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拉了拉沈榮妍的衣袖,然後道:“既是如此,那妾身和妍姐兒便明個兒來看錦姐兒。”
高氏走到沈謄昱麵前,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她直直看向嚴亍,然後道:“嚴大夫,這大小姐的病你定要仔細診清楚,你是幽州最好的大夫,若是診錯了可怎麼得好,我也是關心錦姐兒,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病了......”
話中深意,隻有個中人能夠體會。
嚴亍俯身作禮,“請老夫人放行,嚴亍定不會的。”
高氏這才心滿意足地和沈謄昱道別。
莫姨娘帶著滿不情願的沈榮妍終是一同離了町榭閣。
人去樓空,此時房裏出了町榭閣的下人,隻剩下了嚴亍和沈謄昱。
沈謄昱坐下了梨花木椅,有些疲累的目光放在嚴亍身上,緩緩道:“嚴大夫,現下沒人了,有什麼避諱不避諱的話,快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