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沒見過一個女子能美到這般地步!
他似乎能聽到心口茁壯有力的跳動聲,砰砰之間,他感覺自己的麵色也變得愈發滾燙起來,猶如被人撈進沸水滾過一邊的蝦蟹,進去還是嫩青色,出來便是紅彤彤叫人看了害羞的顏色。
榮錦並沒在此多留,鴉青色的衣裳,衣角繡的紋是雲紋,這一般都是男子裝束,而沈府能穿這樣錦衣綢緞的沒幾個,今日到府拜訪父親的也隻有那高賢。
雖然此處離高賢所在的東廂房暖閣還有些距離,但沈榮錦還是確信那便是高賢,為了避嫌,沈榮錦隻得假裝沒看到地匆匆過了月亮門。
這時,高賢才默默從角落走出來,悵然望著沈榮錦走過的那條路。
身後傳來沈府下人的聲音:“高公子,更衣的地方是在這邊,你走錯了。”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將高賢猛然從旖旎睡夢給拉了回來。
高賢猶如被人撞破了窘事,整張臉猶如沁了油的紙,浸透密密麻麻的靦腆羞意。
沈府下人見此心中暗自納悶,這高公子雖說為人謙遜有禮,但到底是讀過書的人,性子多少有些鹹淡從容的,怎麼轉眼一見卻成了那些個毛頭小子,做事忐忑猶豫,稍有動靜就跟炸毛的鳥般,張著翅膀就要撲哧而飛?
不過這些且擱心底,容不得他們下人過多問的,於是隻是道:“高公子還請隨奴才來,管事已請人去叫了老爺,怕老爺很快也要過來了。”
後麵那句是在委婉提醒高賢快點。
高賢於是匆匆隨著那下人就去更衣了。
.......
沈榮錦走到房中時,看到惜茱微微一愣,很快才回過神來,氣定神閑地走到屋內的玫瑰椅上坐著。
惜茱眼疾手快,趕忙就倒了杯茶遞上給沈榮錦。
沈榮錦蜻蜓點水地頷首,隻道:“放這兒罷,現下我還不渴。”
惜茱便訕訕地把茶杯放到沈榮錦手邊的方桌上,心裏的忐忑自沈榮錦進屋是那磅礴的瀑布,壓都壓不住的往臉上噴,所以一張臉上盡是害怕惶恐。
沈榮錦眼觀鼻鼻觀心,看著惜茱風霜消磨的蠟黃臉龐,悠悠道:“許久未見,惜茱,你看著憔悴了許多。”
這話且說到惜茱心坎上頭了,女子顏色最好看的便是她現今這般年齡,但自從一等丫鬟貶為了三等丫鬟,日日夜夜又遭那些人的存心找茬,以致她每日一人要幹三人的事,還吃不得飽飯,睡不足三四個時辰,如此下來怎能不憔悴?
如此,惜茱眼眶倒真真眼紅委屈地哭了:“奴婢近來不是挑水便是砍柴燒火,所以憔悴也是自然的.......”
沈榮錦挑挑眉,竟有些詫異一向愛拿捏話語引自己情緒的惜茱如今卻規矩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不過轉而一想,她上次來求自己就用了那些招,不都是沒用?況且現下還拿捏不住自己的心思,貿然說這些,怕也會引得自己反感的可能。
沈榮錦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桌麵,清脆的聲音敲在惜茱砰砰作響的心上,脖子像被人纏了一條白綾,稍微用力,便馬上魂不附體,身子不再是自己的了。
惜茱心裏飛快地掠過從旁人那兒聽到的許多話,一會兒是高老太太的事,一會兒又是大小姐和莫姨娘對峙,卻絲毫不落半分的事,一會兒又是大小姐近來生病似乎衝撞了神靈,瘋瘋癲癲得厲害.......
默然半晌,方才倒的茶在炭火劈裏啪啦的聲音下,漸漸沒了水汽冒出。
沈榮錦開口道:“你我畢竟主仆一場,我自然見不得你遭罪受過成這般樣子,況過了這些時日我料想你心裏也對之前所做的有所悔悟,所以暫且複了你原來的身份吧。”
一語定心。
惜茱這下子背脊梁似乎都挺直了許多,她歡快地道:“多謝小姐。”
似覺不夠,連忙伏惟在了地上,連叩幾個響頭再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沈榮錦止住了她的動作,“你方複原了一等丫鬟的身份,莫再因此磕壞了頭,索性現在我無事,你先下去收拾妥帖好你房中的事務,再過來伺候我罷。”
惜茱道是。
沈榮錦點點頭,‘嗯’了一聲,才算是把惜茱打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