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一輪朦朧彎月懸掛在空中。月華如練灑在這一片朱漆的皇宮內,慘白而淒冷得叫人心疼。嬴政此時就站在櫟陽宮門口,遣散了周圍所有侍從和宮女,獨自一人望著彎月出神。
明月,明月,明月……腦海中總是會浮現起那個人的身影,他想努力甩掉卻是越來越清晰。為什麼她都這樣對他了,他還是不能放下她?可在她的心裏,分明就隻有景初年,而他,隻是一個過去而已。
“秦王,請你放過他。”又是那句話,自那天以後,她的那句秦王,時常會響在耳際,為什麼總是會想起?為什麼自己還是要去在意?她根本就不愛他了!他始終忘不了明月對他說出這句話時臉上顯露出的決然,甚至還有一絲冷漠。她的雙眼也一直是看著景初年,根本沒有正眼看過他。難道,她就這麼討厭自己?
越是這樣想他心裏的怒意就越盛,他恨不能將景初年千刀萬剮,將趙明月的胸挖開,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心,為何要傷自己這麼深。
“王上。”身後一脆生生的女音響起,他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了。
“靈韻。”他淡漠地喚了聲她的名字,而身後的女子卻緩步向前,走到他的身側,為他披上一件外袍。“王上,冬日漸冷,王上處理朝政之事本就疲乏,切不可傷了自己的身子。”
“夫人有心了。”他看似不經意地將身上的外袍拉了拉,卻是故意將那雙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開。趙靈韻眼神一暗,卻很快又恢複到平靜的模樣。
“王上乃是至尊之人,若是身子骨出了什麼差池叫天下萬民怎辦?”
“至尊之人?天下萬民?”他有些好笑地看向身側的女子,仿佛覺得從她口裏說出至尊、萬民這樣的話是一個多麼好笑的事。趙靈韻被他這樣一看,到顯得有些羞赧,微微低下頭,眼睛卻不時向上看。
這個趙國公主確實有媚人的資本,隻可惜,這些在他看來,不過是想迷惑他的手段。嗬,還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是個有名無實的傻國主嗎?
“夫人可真是會說話,不過,寡人喜歡。”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他看到她的眼中雖有著一絲害怕,更多的,卻是狡黠。哼,看似怕他,實則內心歡喜得緊吧。他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嘴角邊浮現出一絲冷笑。趙靈韻睜大雙眼看著他,月光傾瀉在他的臉上,閃動著異樣的光芒。心中竟然有些害怕了。
“王上……”她剛一開口便被他的眼神嚇得呆住。她清楚地看到,那雙眼眸中,有的隻是肅殺和冷漠,還有一絲讓她害怕的狠厲。
“若說在這秦宮之中,夫人的樣貌也是頂尖的。可惜啊,這心,怎麼就這麼黑呢?嘖嘖,真真是浪費了這樣的一張臉了。”他輕拍了拍她嬌嫩的臉頰,看著她臉上露出的驚恐之色,心中的怒意頓覺少了幾分。
“王,王上,這,這,這是在說什麼……”
“別跟寡人說你不懂,寡人知道,寡人的夫人,聰明著呢。”此刻的趙靈韻心中已是萬分懊惱,適才自己是發的什麼瘋竟給他送外袍來,真真是找死。可他剛才那番話,莫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但是不可能啊,自己雖然失敗了,但是卻絕沒有暴露出來,他是不可能知道的。那麼他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嬴政看著她麵露疑惑,心中冷哼,好個聰明的趙國公主!“看來夫人還是未明白寡人的心哪。”
“王上的,心?”她更加疑惑了,為何會說不明白他的心?
“寡人的夫人可是寡人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怎會不明白寡人的人呢?”嗬,還想裝糊塗?好,寡人便陪你。
“靈韻承蒙王上垂憐,心中受寵若驚,可是靈韻愚鈍,實是不明王上所指。”心尖尖兒上的人?若真個被你放在心尖尖兒上,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吧。心中正想著,可下顎上的手突然抽離,讓她又一驚,險些摔倒。
“寡人今日就留宿興樂宮吧。”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又讓她心中一驚,怎的今日想起留宿興樂宮了?可嬴政卻不及她多想,早已向著興樂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