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母親就一個人在家,沒有人和她說話,也不會開關電視,心裏肯定很寂寞。我們就過一會兒打個電話說幾句話。有時候忙得不可開交,連個電話也顧不得打了。好在愛人和孩子中午都回家,多少給孤單的母親增添一點安慰。
晚上回家,我們都匆匆忙忙的,做飯的,收拾衛生的,寫作業的,我經常把單位寫不完的公文帶回家,經常在家裏熬夜加班,也沒有說幾句話的時間。母親看著我們各自忙碌的身影,也許心裏會說:這些娃娃們也累得很,一天到晚多辛苦啊。
住了沒有幾天,母親就忍不住了,要回去。家裏三哥打來電話,她就催著三哥來接她回去,在這裏她不習慣。
母親沒有任何自由。密碼安全門,她不會開,不會鎖;天然氣灶,我們不讓她動;我們在八樓,她腳腿疼不能自己上下,既是有電梯,她也不會使用;再說,既是她一個人出去,也辨不清方向,說不上會迷路走丟了。就這樣,可憐的母親像坐禁閉一樣,怎麼能不渴望古老的小山村呢?那裏的窯洞,出入不需關門;那裏的土炕,又寬敞,又暖和,那裏的土院子,有幾畝大;那裏的空氣多麼清新,杏樹、楊樹高大挺拔,籠罩著整個村莊;還有牛羊雞豬貓狗,給他們添草倒料,和它們嘮嗑說話,多麼有趣的故鄉啊!母親生活了大半輩子的黃土地、大山溝,怎麼就一下子遙不可及呢?千裏相隔,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距離啊!
我們可做的,就是勸母親多吃飯,多吃水果。她腸胃不好,就勸著一天吃三次中藥。看著一天天寢食不安的母親,我們隻好決定讓母親盡快回到故鄉。三哥忙農活,我說他趁接母親看看蘭州,但是走不起身。最後隻好是侄女兒來把母親接回去了。
母親回故鄉後,我在想著母親今後的生活,我們到底該怎樣照顧好母親。想起母親花白的頭發,滿臉的皺紋,佝僂的身影,蹣跚的腳步,我的眼淚一次次奪眶而出。我就在筆記裏列了一張母親生活所需的單子,吃的、穿的,還有其他零用品。好在我能夠經常看見這張單子,就忘不了過一段時間給老人家帶回去吃的穿的和用的。再能做到的,就是經常打電話問候著。
我得像原來一樣,每年暑假、臘月各回去一次,帶上愛人和孩子,多看看母親,也讓母親多看看我們……
2008年11月5日·蘭州
嶽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