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狄將自己鎖在公主殿內的消息,隻有身邊幾個近侍知曉。是以連鮫王鮫後也隻當儀狄在中原流連忘返,正遊玩得撒歡兒。
鮫女心頭血,生生不忘情。
我那心頭血,不知道令生生世世都忘不了情的,究竟是我,還是你。
那日,我和洛洛從北山帶你回來,將鮫神血又喂與你。記憶才如洪水,滾滾襲來。你可知道,當我知曉,兩百年前,你竟敢偷偷封存我的記憶時,我是怎樣的憤怒,又是怎樣的隱忍不發?
可即使那樣,我心裏對你,卻是沒有一絲恨意。我能明白,也能深深理解你那時的無奈。你怕,你怕我們出了羽山,便再無法給我一方溫暖。於是,那時,我隻是更加敬重你是人間好男兒。
可無關敬重,無關崇拜,我那時心裏,充滿的,除了嫉妒還是嫉妒!
憑什麼你寧願入贅塗山氏,也不願名媒正娶我一個鮫女?!你可知道,我那日的咄咄逼問,是忍下了多少或歡喜,或痛苦的眼淚?
既然一切都已經這般如此,那麼你大可入贅你的塗山氏,圖謀你的天下大計,我亦將嫁與洛洛,一世快樂。可是,你為何還會來溫柔抱緊我,許我此生此世?許諾我,隻要活著,一切都還有可能?
沒有你的溫柔懷抱,沒有你的深情注視,我活著還將有何意義?!
鮫女心頭血,生生不忘情。我的血,我的人,我的整顆心,都早已融入進你的身體,你叫我如何能忘?
兩百年前羽山中,你忍著傷重之軀,卻仍然拚命為我趕走,殺掉那麼多妖獸,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我第一次殺人,恐懼不堪,緊緊抱住我,給我安慰,許我一世柔情的人,難道是別人嗎?
為何每次分別之後,我都覺得心很痛,就似那時你咬開我的胸腔,那撕裂般地痛楚。明明,我可以感覺得到,你是那麼地,真情實意將我放在心頭上。可是,為何,那日,你會那般急於撇清我們的關係?
難道我的存在,會對你有絲毫威脅不成?人族,鮫族,自古以來,雖不曾友好往來,但也一直是互不侵犯。我鮫女的身份,恐怕對你的大業,連丁點兒的影響都不會有。
就算你們人族會拿我的身份造謠生事,誤你天下大業,難道你就會忍心不再見我,將我拋棄?難道你從前那麼多對我的溫柔縱容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兩百年前,你選擇放棄我,在臨別時,悄悄封存你我的記憶,我尚可理解。你靈力尚淺,出了羽山,連妖身都無法靈活控製。
可如今這般,你音信全無,連個解釋都不願說出。你是想讓我自取其辱,知難而退嗎?
禹,你果真是這樣想的嗎?
恨意綿綿,怒從心生,紫發狂舞飛揚,儀狄身周掀起一小股旋風。連累了落英殿內無數桃花,和剛培育好的粉紫海棠,紛紛從枝頭夭折,跌落,還未及觸著水晶地麵,便又被旋風卷起,迷漫了整個大殿。
漫天花舞中,漸漸地,那一抹紫,漸漸地隱在了那正在狂飛亂舞的桃花粉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