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夭心中,她的大公主從來都是決絕果斷的,永遠是那麼高高在上,就連偶爾向鮫王鮫後的撒嬌,也必有著隻屬於她的小驕傲。她不知道,她勤練術法這些年,究竟會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會攪得大公主心神大亂,幾近崩潰。
儀狄終於出了公主殿,魚尾搖曳,又出了鮫海。餘夭默不作聲,一直緊緊跟隨其後。
再次來到中原,儀狄平生第一次,喬裝了下自己。用一條寬大頭巾,將自己滿頭紫發束起。她功力不夠,還不會幻臉術,隻得用最原始的方法,遮掩自己的行蹤。
即使她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隻是不想他知道,自己曾經悄悄打探過他的消息。
其實,儀狄想太多了。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特意打探。因為,現在整個中原都在議論著禹因支持商均得力,被商均賞賜了府宅一座,良田百畝,侍者三百。
傳說,那府宅正被禹重新翻修。光是亭台水榭,多得都數不清,占地之廣,中原罕有。商均這樣做,很明顯已經暗許,若他即位,禹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要位。
儀狄在中原駐留了月餘,期間,匿名拖人給禹去信了三次,均如石沉大海。在每日的倚窗等待中,儀狄的心漸涼。
人族有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儀狄自認雖非良善之輩,但擅取人命之事還是不屑做的。不過,放火這等無傷大雅的小事兒,偶爾倒也可以試試。
這夜,儀狄來到傳說中禹與塗山媛正“屈居”的新宅前,是令她自己都十分訝異的無喜無悲。
未做再多思慮,她怕自己若再想多些,便會無法下手。薄唇輕啟,咒語聲響,宅院的正上方,無數火焰從天而降,驚醒了宅院中各處沉睡的人們。跑動聲,求救聲,連綿不斷。笑話,這是天火,人族的普通地下水,怎澆得滅?
黑暗中,隻看見一素衣女子,眼神平靜,舞步輕盈,隨著咒語的節奏,優美地變幻著身形。火光映照在她的紫眸裏,無波無瀾……
頃刻間,眼前便已是一片火海。
“禹,對不起。在你麵前假裝了這麼久的乖巧可愛。對不起,我非良善。你若無心對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第二日,中原又有了新的傳說。傳說禹的新府院得上天妒忌,降了天火,徹夜燃燒,燃盡府內一切可燃之物。卻沒有傷到任何一個人。天一亮,就自熄了。
隻是這傳說再也沒有傳進儀狄耳中。從那一刻起,她已決定,和這人間,再無瓜葛。
望見火勢穩定,儀狄便停了唱咒,悄悄離去。
疲憊地回到鮫海後,儀狄卻一刻也未歇息,立即寫了封書信,遣人送去給鮫王鮫後。大意說五百年仙劫在即,自己恐無力渡過,需閉關勤習術法雲雲,待過了仙劫再見父王母後。望二老身體康健,莫要掛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