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騰奇背著秦戾走在前麵。莫含煙拿著個包袱跟在後麵。
林中機關遍布,還有瘴氣環繞。以秦戾這種的情況實在不適合穿行。
才剛一出風霧林,沈騰奇便感到頸間一陣溫熱,忙停下腳步,小心地空出一隻手撫上頸間,觸及到的是有些溫熱粘稠的液體。
沈騰奇心中頓時有個不太好的預感,將手移至眼前,看見的,果然是腥紅的血跡。
這時,莫含煙也從後麵走了出來,見到停在前麵的沈騰奇,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師兄?”
在莫含煙走上前來的這段時間,沈騰奇已經將秦戾從背上放了下來“我怕他堅持不到山莊就不行了。”
瘴氣加速了秦戾體內毒素的運行,而且為了避開機關,一路上下的顛簸對秦戾而言也十分不好,若不是他身體底子好,或許早撐不下去了。
莫含煙抬頭看了眼那被群山環繞住的一座宅院,那裏就是這深山裏唯一的人家了,也是冷傲天和墨月寒避居之地。從這裏上去,少說也得一個時辰才能到。
回頭看了看臉色白得有些透明的秦戾,莫含煙不禁眉心緊蹙“師兄,能否麻煩你去幫我請師父他老人家過來一趟。”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我這裏還有一粒師父上次給我的玉露丸。你先給他服下。”五年來,沈騰奇從未在莫含煙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這讓他不免也跟著擔心起來。
莫含煙接過沈騰奇手中的藥,對著他點點頭“師兄,麻煩你了。”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沈騰奇愛憐地摸了摸莫含煙的腦袋,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待沈騰奇一走,莫含煙便上前打算把藥給秦戾服下,可一靠近秦戾身邊,先前那強行壓下的怒氣卻又莫名的升騰了起來。有個可怕的想法,在莫含煙腦海中一閃而過。
既然一開始,她是打算殺秦戾為莫子謙報仇的,現在又為何要救他?如今他死在楚憐惜手裏,不是正好麼?即使日後花言澈知道了,也隻會記得莫含煙曾帶秦戾來穀中救治過。
原本不想殺秦戾的念頭,也是因為怕將來花言澈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會為難才升出的想法,如今發展成現在這一步,不是正中她的下懷麼?
想到五年前的種種,莫含煙心中的恨就愈發的濃鬱,是秦戾將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都扼殺了。若不是花夏琉,她和花言澈哪裏還有今日。
恨總是比愛更能讓人失去理智,而且一旦種下,就會快速的生長,在心中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如果秦戾還若以前那般表現得無情冷漠,今日的莫含煙斷不會覺得有一絲的為難。可他那些囈語,那些傷心又是為了哪般。
莫含煙發現,和秦戾做夫妻那麼長時間,她一點都不了解他,甚至覺得他愈發的陌生了。
或許這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姻緣本就是仇恨下的產物,所以才會如此。
就在莫含煙猶豫不絕的時候,一個聲音自她身後響起:“你若是想他死,現在就立刻跟我回去。你若不想他死,現在喂他吃藥還來得及。”
莫含煙身子一僵,慢慢地轉過身看著冷傲天“師父。”
冷傲天歎了口氣,幾步上前在秦戾身上點了幾下,將他的穴道給封住“還是月兒比較聰明,知道在這裏掛條絲絹通知我。”
莫含煙順著冷傲天的視線,這才發現秦戾身後的那處山壁上插著一根木棍,上麵綁著一條絲絹。
以往冷月若是有急事需要冷傲天幫忙,通常都是這樣通知冷傲天前來相救的。
莫含煙微微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向冷傲天解釋自己的行為。她既已將人帶回了穀中想要冷傲天施救,可如今卻又想他死。
冷傲天見莫含煙不說話,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回來了就去見見你師娘吧,她總念叨你。”
莫含煙回頭看了秦戾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邁開步子向著寒天山莊走去。
看著莫含煙離開的身影,冷傲天歎息著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蹲下去仔細地看了看秦戾。心中很快有了答案,想來這人就是莫含煙當年昏迷時,嘴裏一直念叨著的男人了吧。而且看花言澈的眉眼也與他有幾分相似,想來此人便是花言澈的親生父親了。
都說情是這世間最毒的藥,冷傲天覺得這話一點都不假,太傷人了。
歎息一聲,冷傲天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從裏麵取出一粒藥喂秦戾服下,這才又回頭去看莫含煙。
走了一段距離的莫含煙剛想著回過頭去看看,才微微側過身,眼角餘光就見到冷傲天頭向這邊轉,慌忙的回過身來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