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海道拍攝的幾場戲都很順利,到最後一場戲,劇組在北海道一個臨海的小鎮借用了一家小店,簡單的裝修成小茶屋。
柳風痕和劇組的道具師們關係都十分好,拍攝前也沒有休息跑來片場幫他們一起布置小店,店裏的壁畫,裝飾,大都是經過柳風痕的手做成的,小店原本的店主是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在旁邊看著柳風痕將從海邊撿回來的貝殼做成風鈴,還塗上漂亮的顏色,都十分讚賞,雖然語言不通,柳風痕除了因拍攝需要學了句“空尼其哇”根本對日語毫無了解,自然是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不過相處下來還是很愉快的。
倒是莫奇翎,這兩天一直不知道什麼情況,似乎有什麼心事的樣子,老是看著不大高興。
他因為私人原因比劇組晚到了北海道一天,後來阿寶告訴柳風痕莫奇翎一下飛機就來找過她,可是當時柳風痕剛好和原秋一起去了溫泉,阿寶說當時莫奇翎知道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阿寶還八卦的說莫奇翎是吃醋了。
柳風痕自然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回來之後也去問過莫奇翎找她有什麼事,莫奇翎卻隻說是去打個招呼並沒有多說什麼,柳風痕自然是不能自作聰明的再問什麼。
不過這兩天莫奇翎的樣子著實讓柳風痕挺不爽的。比如說,柳風痕貼個壁紙,淺藍色,被燈光一打,幽幽的很有意境,莫奇翎會跳出來說:“又不是拍鬼片弄這麼個場景是要嚇死誰!”
再比如說,柳風痕和店主夫婦做了個立體繡掛在牆壁上,莫奇翎再次跳出來指著牆上那物什喊:“看那做工!看那做工!一看就不專業,都快掉下來了!”
俗話說,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柳風痕實在不能容忍莫奇翎那個白癡在她跟前指手畫腳的瞎嚷嚷,於是,莫大少爺很榮幸的栽在了柳風痕剛從河陽那裏學了不久的幾招功夫下。
莫奇翎捂著肚子指著柳風痕半晌也沒從嘴裏蹦出一個字來,柳風痕卻極淡定的揉了揉拳頭,繼續她的偉大工程。
莫奇翎被打了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原秋耳朵裏,那時他正在和一個日本的影視公司老板吃飯,Arise將片場的事情講給原秋,原秋聽後竟忍不住的微笑起來。
坐在原秋對麵的那位日本老板也算是原秋的舊識,認識多年卻從未見原秋如此笑過,此時一下子驚呆,滿臉的受寵若驚,心下想原董事長這是對他與眾不同的表現呀,當然,他隻是想多了。
最後一場戲是講淩依軒葬身大海十年後,鈴木旋影環遊世界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北海道,結果在一個臨海的小鎮發現了一家小茶屋,茶屋的門口立著一副巨大的油畫,背景是漲潮的海碧藍的天,成群的蝴蝶在浪尖上飛舞。
鈴木旋影訝異的望著那似曾相識的景象,走到店前拉開了木門,五顏六色的貝殼做的風鈴傳來清脆的響聲,空無一人的小店裏是淺藍色的壁紙,幽幽的像極了海天相接的顏色。
掛在牆上的立體繡簡單的繡著幾朵素色的花和淺藍色的蝴蝶,鈴木旋影站在牆邊,手指輕輕滑過那蝴蝶的單翼,心底那隱藏了十年的悲傷一下子泉湧一般止不住的衝了出來。
“依軒···”鈴木旋影輕聲念叨著,明亮的眼睛裏噙著淚珠。
這時通往裏間的木門被輕輕拉開,木屐踩在地上“噠噠”的聲音由身後傳來,木屐的聲音頓住,一個女人的聲音用日語說了句“空尼其哇”,緊接著還說了什麼鈴木旋影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輕輕顫抖著慢慢收回,眼神中極力壓製的渴望讓人心疼。
他不敢回頭,他多怕啊!怕一轉身,入眼的不是渴望見到的那個人,那樣,大概他會絕望到崩潰吧。
木屐的“噠噠”聲漸漸靠近,女人的聲音裏帶著疑問。
“是你嗎?”鈴木旋影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但還是抑製不住的顫抖著,木屐的聲音再次停住。
“是你嗎?依軒···”鈴木旋影的聲音中已經帶著抑製不住的哽咽。
身後的女人似乎一怔,然後詢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請問,你是中國人嗎?”
鈴木旋影的眼淚就那樣再不受控製的潸然而下,他仍舊沒有回頭,但是他卻感覺到了,那熟悉的聲音,即使時隔十年,即使用那麼陌生的語氣詢問他,即使···她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但是,他記得她,並一如十年前深愛著她,這就夠了。
鈴木旋影拭去臉上的淚水,慢慢轉過身,十年了,她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即使穿了和服,仍舊是那個亭亭玉立的倔強姑娘。
是啊,十年前他就曾說過,她穿和服一定會很美,那時她執意不穿,就是怕像這般溫婉的樣子不符合她一向以俠女自稱的風格,如今她這樣子既讓他覺得陌生又憐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