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僅寫格律詩。人民文學出版社於1990年出版的《啞歌人的自白》,是他近半個世紀以來所寫自由詩的選集(也收有少量的十四行詩)。閱讀詩集,使人強烈地感受到一顆滾燙詩心的強烈搏動。他青年時代的作品充滿青春的激情,灼熱感人,但也並非直抒胸臆,注意在詩意上拓新。《啞歌人的自白》便是頗耐令人回味的一首。“……青春的歡愛/雖不能唱出歌喉/卻永遠伴著悲哀/鼓蕩在我的心頭”短短的十六行詩,寫出了在那個特定年代的複雜感情。字麵上是一首愛情詩,咀嚼之後則有一種更為深遠的意蘊,極度的悲憤之中透露出對美好明天的向往。中年之後的詩更注重於對人生與自然的感悟。最為詩評家稱道的是《樹的哲學》:“我讓信念/紮入地下/我讓理想/升向藍天//我——/愈是深深地紮下/愈是高高地伸展/愈是同泥土為伍/愈是有雲彩作伴……”名為“樹的哲學”,實則人的哲學,但這是詩化哲學,絲毫沒有說教的意味,首先給人的是審美愉悅,詩意的思索是引發的,而不是強加的。十四行詩《白芙蓉》寫得玲瓏剔透,是一首難得的佳作。詩人將愛戀的對象物化,細膩而真切地寫出了對一種高潔人生的傾慕與讚美。
詩評家李元洛用四個字準確地概括了屠岸詩作的美學特色:高雅典麗。
屠岸的主題是愛。愛的主題是廣義對,有兒女之情,也有對祖國的愛,對正義事業的愛,對同誌的愛,對子女的愛。回蕩他作品中的愛的旋律,能使人沉醉,也能催人奮進。
在詩的原野上,他是一個勤奮的播種者。他播下了各色品種,也收獲了散發著芳香的累累碩果。
屠岸的主題是愛。愛的主題是廣義的,有兒女之情,也有 對祖國的愛,對正義事業的愛,對同誌的愛,對子女的愛。回蕩 在他作品中的愛的旋律,能使人沉醉,也能催人奮進。
在詩的原野上,他是一個勤奮的播種者。他播下了各色品 種,他收獲了散發著芳香的累累碩果。
屠岸還是一個頗有成就的散文詩作家。他在18歲時發表的處女作《祖國的孩子》,就是一首散文詩。雖然他的散文詩至今沒有單獨結集,但不少作品已收入《詩愛者的自白——屠岸的散文和散文詩》(1999)一書中。這些作品在報刊發表時,已經贏得了眾多的讀者。
作為一個才疏學淺的散文詩作者和研究者,我曾向屠岸先生請教有關散文詩的問題。他淵博的學識和對某些問題的精辟見解,使我受益匪淺,也使我頓生汗顏。我注意到,他的夫人章妙英在一旁微笑著聽他談,目光裏含著愛意和讚許。我突然聯想起屠岸先生的一首散文詩《瞳孔》:
幼小的時候,我愛看母親的瞳孔,那瞳孔裏有一個孩子的臉,那就是我自己。
年輕的時候,我愛看愛人的瞳孔,那瞳孔裏有一個青年的臉,那就是我自己。
母親瞳孔裏的孩子常常笑,笑得那麼傻氣
愛人瞳孔裏的青年也常常笑,笑得那麼傻氣。
如今,我想再看母親的瞳孔,母親已經不在了。
如今,我想再看愛人的瞳孔,妻子已經衰老了。
我努力睜眼去看妻子的瞳孔,卻看不見任何人麵孔,因為我的眼睛已經昏花了。
有一個聲音說,何必睜眼呢?把眼睛閉上吧。
我閉上了眼睛。
頓時,我看見了母親的瞳孔,那瞳孔裏有一個孩子的笑臉,那就是我自己
頓時,我看見了愛人的瞳孔,那瞳孔裏有一個青年的笑臉,那就是我自己。
我看見母親的瞳孔對我笑,笑得那麼慈祥,
我看見愛人的瞳孔對我笑,笑得那麼美麗。
於是,我也笑了,笑得那麼傻氣。
寫得多麼美!這是一篇令人讀過之後永遠難以忘懷的作品。它把人帶到一個異常溫馨的藝術境界裏。如此地寫母愛、妻愛,又寫得如此高潔和脫俗,印象中隻有在泰戈爾和冰心的作品中才能讀到。
沒有一顆充滿詩意的愛心,寫不出這樣優美的作品。
我又想起屠岸和夫人(筆名方穀繡)合譯的英國詩人斯蒂文森的描寫童心的詩集《一個孩子的詩園》。這部被老作家肖乾極為讚賞的譯作,傾注了他們兩個人共同的愛心,是用真誠的愛心灌澆生長的一株愛的奇葩。
章妙英女士早年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1945年加入共產黨。她與屠岸因為追求共同的革命理想而結識、相戀並最終結合在一起。新中國成立後長期在劇協外事部門工作。她與屠岸共同生活了幾十年,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相敬如賓。
屠岸的衣著和居屋擺設都很簡樸。他至今仍住在30年以前劇協分給的一套三居室住房裏,堅持不搬進寬敞一些的新房。
這便是詩人本色。除了他心愛的出版事業,除了他心愛的 詩歌和文學翻譯事業,他不知道還需要追求什麼。
(1992年)
徐剛素描
是海岸邊的烈日曬黑了他的皮膚?
他沒有偉岸的身軀。也許歲月之風一時糊塗,忘記他隻有39歲,竟無情地吹落了他頭頂的許多黑發。然而,同他在一起,你仍然會感受到一種極大的魅力。
他樸素的舉止,富有幽默感的談吐,豁達的詩人情懷和對人生藝術的灼見,會使你感到朋友般的親切,產生出由衷的敬意……
他喜愛蘆葦。他童年的許多光陰是在蘆葦蕩裏度過的。他出生在長江口的崇明島。兒時,他經常和夥伴們到江邊的蘆葦蕩裏玩耍,為了謀生,他還經常和母親一起去蘆葦蕩裏拾柴、刈絲草籽。他看慣了蘆葦在春天裏象綠色的波濤一樣無邊無際,聽慣了蘆葦在蕭瑟的寒風中與嚴寒抗爭的尖曆的哨音。
他在一篇散文裏寫道:“我是在蘆蕩邊長大的,我永遠是他們中的一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海又會風雲驟起。但,蘆葦自有蘆葦的纖纖風骨。這也就是蘆葦的最寶貴處了——為著愛它的人們,它情願變作火,燒成灰,卻決不在企圖吞噬它的惡浪麵前低頭折腰!”
他寫的僅僅是蘆葦嗎?
蘆葦,給了他抒寫不完的美好記憶,也最早給了他人生的啟蒙。他喜愛蘆葦,不止一次地在作品裏歌吟蘆葦。蘆葦,已經和他的生命溶為一體。一次,他請書畫家範曾為他的書齋題名。畫家沉思了一會兒,欣然書寫了“一葦齋”三個大字。徐剛拍案叫絕,驚喜得幾乎失態。
他的童年生活十分淒苦。生下3個月12天,病魔就奪去了父親的生命,仁慈的母親含辛茹苦地把他撫養成人。他是靠人民助學金讀完小學和初中的
他寫道:“使我感到內疚卻是那一束束雪白的蘆花:在先前幾乎沒有注意到蘆花竟是白的。前幾年,我在一個冬天匆匆回鄉又匆匆告別,母親送出家門時站在幾根蘆葦旁掉淚,回首間,我才發現:蘆花竟和母親的頭發一樣,是一團雪白。……蘆葦要重新長出綠葉,那麼,我母親的頭發還能變成青絲嗎?”
他熱愛母親。他的不少作品都是呈獻給母親的真摯的頌歌。但他歌頌的又不僅僅是自己的生母。生身母親和祖國母親常常是血肉般連接在一起,不可分離。在《迎春,母親的倩影》裏,徐剛寫道:“這小小的、無聲無息的迎春,這金黃的、太陽一般的迎春,這鞭打著倒春寒的迎春,/多象是我風雪中走來的母親的倩影……/是我生身母親的倩影,/是我祖國母親的倩影,/在最貧瘠的土地中也要開花,/在最荒涼的山野裏也有芳馨。”生身母親和祖國母親有著同樣的身世。正象貧窮的母親仍是母親一樣,在《賀年片》裏,他高呼:“我要說,我愛你,祖國,/貧窮的祖國也是我的祖國!”
苦澀艱辛的生活往往使人早熟。小小年紀,徐剛就想到要為母親做事了。他曾挑過貨郎擔,叫賣梨膏糖;三年困難時期,他還隻身一人來到武漢三鎮,日幹零工,夜宿街頭,為的是不忍心再多吃母親的口糧,希望能靠雙手掙錢養活自己。……
1962年夏天,他正在高中學習。東南沿海形勢緊張。為響應祖國召喚,他自願應征入伍。他在全校同學麵前發表演說,當他說到:“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時,滿場掌聲雷動。
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追求。他不再滿足於單調的生活。他要尋找嶄新的、火熱的生活。他酷愛詩歌。在連綿山岡的哨所裏,他把構思好的小詩記在筆記本上。他的處女作最早刊登在連隊的黑板報上,後來在軍內的報紙上發表。
1965年,他複員回到故鄉。他渴望到大學裏深造,1966年春,又來到母校參加高考複習。緊接著,是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他也象千千萬萬的中學生一樣,當過紅衛兵,以虔誠的心,自以為在做著“最偉大”的事業,然後下鄉,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他多次在作品裏以痛苦的心情回憶起他在當紅衛兵期間的無知和狂熱。為什麼要掩蓋自己的過去呢?作家的品格首先應該是真誠!
1970年,在鄉親們的推薦下,他走進中國的最高學府之一——北京大學學習,成為第一批工農兵大學生。
長期以來,他一直是報紙的副刊編輯。編輯工作是繁重的,辛苦的,默默無聞的。他記不清選發了多少無名作者的作品,而有些經他手發過處女作的人,現在已小有名氣。
他並沒有因為工作的繁忙而停止創作。他把大部分的節假日和夜晚的寶貴時間都用來寫作。艾青說他“寫了那麼多的作品,所依靠的是文思敏捷,依靠的是不知疲倦的勤奮。他不斷地和時間賽跑,追趕”。
1984年是中國詩壇值得幸慶的一年。這一年有眾多的詩歌刊物創刊,有眾多的詩集出版。而在眾多的個人詩集中,有一本印數竟多達6,4萬冊!這是近年來少見的盛況,是徐剛創造的一個紀錄。詩集出版後,許多書店很快銷售一空。這是徐剛的第7本詩集:《抒情詩一百首》。但這個數目並不是他當時作品的全部。除此,還有一部受到海內外讀者讚譽的詩論集《詩海泛舟》,還有5本散文集《滄海歌》、《雨後》、《小草》,《搖籃集》和《秋天的雕像》。
他是中國唯一用長詩形式為魯迅立傳的作者。他的《播種者》榮獲1979—1980年全國中青年詩人優秀詩歌獎。他的不少作品還相繼在《十月》、《解放軍文藝》、《雨花》、《海燕》等多種刊物上獲獎。日本早稻田大學著名學者蘆田孝昭教授有研究徐剛詩歌的專著發表,英國劍橋大學及法國研究中國文學的戴斯拜阿夫人等,一直在關心、研究他的作品。
他是詩人,又是散文家。他是先寫詩而後寫散文的。他的詩有著樸素的散文美,而他的散文則深蘊詩意。他認為“散文與詩,從構思、立意,一直到捕捉形象,直抒胸臆,以情動人這些方麵,是並無二致的,它們之間的區別隻是在於:散文可以不受押韻、節奏的製約,從而可以寫得更從容、更自然、更富有變化”。他孜孜不倦地追求散文的詩意美。
讀過《秋天的雕像》的朋友們會感覺到,這本書有三分之二的篇章稱之為散文詩是當之無愧的。收入該集之一的《泰山拾絮》最早發表在《十月》上。發表後,作者和編輯部都收到不少讀者來信。有的青年讀者在給編輯部的信中說:“我們喜歡讀這樣的作品,希望貴刊以後提倡徐剛式的散文!“——這是一種空想呢?還是一種預言?那是要由曆史來作結論的。
是哪些因素使他贏得了眾多的讀者?
短短幾句話很難說清。但有一點是任何讀過他的作品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的:他的作品確能給人以美的享受。美,首先來源於真。以情動人,又非一覽無餘。優美的意境衝激著你的情感,使你不得不為之聯想,為之深思。他從來不寫那些輕飄飄的東西。思想蒼白的作品不可能打動人。音韻鏗鏘的陽剛之美是他作品的主調,但其中也不乏細膩婉約的陰柔之美。
讀過泰戈爾的《新月集》後,他曾寫下這樣的文字:
我的母親對我說:奶是血變的。
那麼,我就是喝我母親的血長大的。
我恨自己多麼健忘,竟記不起在母親懷裏吃奶的情景了。但,我從我女兒身上看到了自己——用出全身的力氣吮著,自己從不客氣,母親從不吝嗇。
母親需要的是什麼回報呢?——呀呀學語時,一聲“媽媽”便會滿足到流淚的程度!……
——《象新月一樣美麗、明朗、深遠》
這是什麼體裁呢?是散文,同時又是詩,又是文論。如果文論都用這樣的筆調寫,還愁沒有讀者嗎?後來,我看到香港的一家報紙這樣評論:“詩論看來是要用詩筆寫,才能不枯燥。過去,艾青證明了這一點,如今,徐剛步其後塵,再一次令人信服它。”
從內心深深地感激徐剛。除了藝術的審美享受,是他,喚醒了我正在泯滅的童心。從泰戈爾老人和徐剛的身上,我看到了童心的重要。
“要使自己的詩不衰老,首先要讓心靈不衰老!”
他辦公桌後邊有一個書架。書架上端擺滿了他從黃山、白城挖來的形狀各異的樹根。我笑著說:“想不到你還是個樹根藝術的愛好者!”
他笑著回答:“我愛它們的樸實、自然!”
這使我聯想到他對人生的追求,藝術的追求。
他的散文雖不放鬆構思和意境,但在形式上越來越顯得自然、樸素。這是藝術美的較高境界。好象是信手拈來,即成文章,其實是心靈的流露,情愫的凝聚,他比過去更講究含蓄了。
他的散文寫作的領域也在不斷擴大。繼《艾青傳》之後,《範曾傳》不久將和廣大讀者見麵。讀者將通過他的帶火的詩筆,一覽被日本人譽為“鬼才畫家”範曾的心靈與豐采。
有人稱他為詩壇怪人。說他怪,那是因為他有時確實很怪。他潛心於自己的追求,不為時髦所動;他幾乎沒有順利的時候,也確實有人希望他沉淪,但,他頑強地抗爭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使人側目的新作;他的心靈因為重壓而堅實,他在困難麵前也從不掩蓋自己的性格,他的談笑有時是含淚的;他不怕孤獨,但又渴望著友情與愛。
我有幸先睹了徐剛不久前寫就的《一葦齋隨想錄》。這是一部可以與紀伯倫的《沙與沫》媲美的格言體散文詩集。我的心潮被作者談論人生與藝術的灼見和優美的文筆所掀動。我想,徐剛的愛好者們一定會懷著和我一樣的心情,期待著這部佳作的早日間世!自然,徐剛的回答又是很怪的:“我還沒有寫完,也許這是一部永遠也寫不完的書!”
(1985年)
一個女詩人的三部曲
——申愛萍印象
A 遲到的詩人
人們稱她詩人,隻是近幾年的事。
在詩壇上她是一位遲到的詩人。三十七八歲才開始寫詩 和發表詩,應該說是晚了點。這或許是一些人開始向詩告別的年齡!然而,正是在這一時期,詩神叩開了她的心扉。此後一發而不可收。自1 981年以來的短短幾年間,她發表詩作近 300首,編就3本詩集。兩冊已問世,一冊即將出版。尚未出版 的一冊,也許比前兩冊更擁有讀者。因為其中的不少佳作,已經在讀者中流傳。
如何來評價她的詩呢?
許多詩人評論家已寫過文章。我想,還是讓我們首先掀開她生活中的一頁吧。看看她的作品在一個社會細胞——她的家庭中的反應,也許對我們理解她的作品會有幫助。 1986年深秋的一個夜晚。秋風象一個男低音歌手在訓練歌喉,不停地發出深沉的詠歎。申愛萍一家在全神貫注地收聽廣播。廣播裏是另一種詠歎。這是一個專題文學節目,係統地介紹了申愛萍兩本詩集《太陽的孩子》和《紅荷》裏的主要詩篇。
朗誦嘹亮而富有感情。房間異常寂靜,大家都沉浸在美麗、悠遠的詩的氛圍裏。漸漸地,聽眾的表情變得嚴峻起來,心潮起伏,難以自禁。
她的詩把人帶進血與淚交織的悲壯歲月。在父輩曾用“血液灌溉過”的荷花塘,她尋覓失去父親的蹤影:“一個身影遠去了——/巡視在幽靜的荷花塘/那麼親紊昵啊而又陌生/我迷茫地追著他/似在默默質問:你是我的父親嗎/快叫我一聲女兒/我不知道你該怎樣回答/但我相信/你也會為我這痙攣的神經/嘶啞的喉嚨/爆發一場痛哭之聲/因為你能理解/孩子思念父親/也會如癡如瘋”……
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她的兒子和女兒失聲痛哭起來!
他的丈夫,一個以飾演喜劇角色著稱的老豫劇演員,此刻,也象一個孩子,不時用手絹抹擦眼睛。而她,詩人自己,也依然不能自已,讓淚水默默地順著臉頰流下……
這便是她的詩!
如果詩能寫到讀之令人賞心悅目,聽之令人愴然涕下的境地,冠以“好詩”二字,總不算過譽了。
沒有撕肝裂肺的真情,寫不出這樣的詩。這大概是她的詩擁有讀者的一個原因!
詩和生活是互為印證的。她的詩作三部曲同樣也是她的人生三部曲。
B 第一部曲:童年
她有一個苦澀的童年。
童年,給她的生活以無法估量的影響。她的前兩本詩集的大多數詩篇,寫的全是童年時代生活的回憶。
她是烈士的女兒。
在抗日戰爭進行到最艱苦階段的1942年,她出生了。冀南平原的槍炮聲驚醒了她童年的幻夢,使她不得不從小就捧讀一部嚴峻生活的大書。4歲時失去父親,可以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滋味!父親被還鄉團活埋的悲壯犧牲的情景,象一把把刀子刻在她的記憶裏。這是她一生無法擺脫的永不褪色的記憶。
在她的記憶裏。這是她一生無法擺脫的永不褪色的記憶。她是吃野菜長大的。“一棵苦菜,/頂著一朵淡淡的小花,/微風中向我點頭,/我驚喜地向它跑去,/三歲時,我就認識了它”(《苦菜》)。苦難的生活使她早熟,造就了她堅韌不屈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