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再見十七(1 / 2)

昨夜的一戰,石七已經不甘屈居人下,今日他在達野王麵前正色施令,不難看出達野王已經微微有些不快。他想坐達野王的位置,卻不願意用武力來逼迫其讓位。無疑,打一張親情牌,是再好不過的方式。

但願,但願能尋到烏嘉這個人。給出無比豐厚的條件,拜托達野王將此刻的位置讓給他。否則……石七不願意去想那個最壞的結果,隻是望著潘嶽鎮的天空,一言不發。

曾幾何時,這裏還是穎國的土地。

改弦更張之後,鎮名未變,百姓未變,變的隻是各家門頭上插著的小旗幟,從“穎”變成了“寧”。

他還記得蕭慈在世的時候,最愛吃一種小食。據說是潘月鎮進貢而來。風味獨特,用幾種不同的雜糧磨成粉,揉在一塊,撒上秘製的作料,剪成蠶豆大的小塊,在油裏炸得金黃。吃的時候隻須扔進嘴裏,清脆可口。因為那些糧食不同的質地,吃的時候頗有嚼勁。

他並不愛這種東西,卻不知為何此時分外想吃。所幸街角處便隨處可見賣這種小食的攤頭。石七買了一袋,扔了兩顆進嘴裏。

硬脆的口感蹦進嘴裏,仿佛嚼一顆化不開的石子,挑戰著唇齒間的力度。偏偏要用極大的力度,才能迸開一個缺口,然後一層一層,香、辣、脆、爽,重重口感在石子破裂間層遞而出,渾若一場勝仗般痛快。

他突然間理解父親為何喜愛吃這種粗糙的東西了。

蕭慈位於那高高的金鑾殿之上,無戰可打,無人可戰。寂寞的時候,唯有嚼兩顆這樣的東西,才能體味一把戰鬥的快感。

竟越嚼越覺得上癮。

不多時,阿裏握著一瓶酒跌跌撞撞回來了,神色慌張。

“媽的,石七,你猜的真準!”

“什麼事?”

“大寧國來找咱們談判了!眼下就在城門外,領著黑壓壓的一片黑甲兵,看起來大概有千把人。估計後麵還有……”阿裏沒忘記將手中的酒遞給他:“什麼也來不及買,隻為大王買了一瓶好酒!喏!”

“帶上弓箭手,上城樓!”他哪裏來得及拿酒,立刻轉身奔城門而去。

“酒怎麼辦?”阿裏著急地問。

石七揮揮手,顧不上那麼多。

阿裏又急又心疼,不知該先去送酒還是該領著弓箭手上城樓。想了半天,咬牙飲了一口酒,把剩下的摔在了地上。

“哐當——”

一陣酒香撲鼻,在蓄勢待發的潘嶽鎮,緩緩彌漫。

蕭朗仰著頭,立在城門之外。黃底黑字的大旗上繡著“達野”字樣,看起來分外刺目。這種時候,他這個戎馬出身的君王,甘願拋下一幹國事,來陣前展現自己身先士卒的一麵。借道也好,談判也好,他總是喜歡親力親為。說穿了,隻是內心不信任他人的表現。

此刻他穿著盔甲,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騎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威風凜凜立在黑甲兵之首。隻聽蕭朗在陣前叫道:“喂……請你們達野王出來說話!”

石七正躬著身體,貼在城牆上慢慢前行,聽見這個聲音,猶如渾身被利刃割過一般,神情緊張起來。

“怎麼了?石七,你在發抖?”阿裏一張嘴,嗬出來的盡是酒氣。他貼得又近,一口氣噴到石七的麵上,讓他稍稍有些警醒。

“有人通知了大王嗎?”

阿裏耷拉著嘴,搖搖頭。因為趕不及的緣故,並未有人去通知喝完酒還在呼呼大睡的達野王。

“你上!”此時此刻,他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他出現在蕭朗的麵前,按照他對蕭朗的了解,就是有十個潘嶽鎮,也即將被蕭朗的鐵騎踏平。

“啊?”這回輪到阿裏發抖。“我?說什麼?”

“我自會教你!”石七不由分說將阿裏推了上去。

蕭朗終於見到那堆密密麻麻的弓箭之中,露出了一個年輕人的頭。

阿裏剛喝了酒,又被石七這樣突然地推了上去,從未大聲說過話的他,平日裏還是頗為油嘴滑舌的。卻不知此刻應該說什麼,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瞟。

石七指指前方,低聲道:“問他來此何事?大聲些,莫怕!”

阿裏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學著達野王平日裏說話的樣子,站直身子指著城下的黑甲兵道:“你們是誰?來此做甚!”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好像十分不錯。

蕭朗道:“我是大寧國的國君蕭朗,我大寧與閣下素無瓜葛,不知為何要霸占我潘嶽鎮。若是為了錢糧,我願意十倍贈與。還請閣下退出潘嶽鎮,還我疆土。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