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縱橫捭闔(1 / 2)

蕭勤點點頭,繼續俯瞰著城下嘻嘻笑道:“十二哥,怎麼說,我也是蕭氏的血脈。父王留下的基業全都給你了,於情於理,我總該有些封地的。我等了三年,也不見十二哥來與我,隻好自己來取了。”

他此刻穿著普通士卒的衣服,露出一張比三年前略略成熟的麵孔,麥芽色的麵龐上,籠著一抹無甚心機的笑意。那雙漆黑的眼眸,閃閃發光,竟比三年前要來得純真。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個蕭十七。

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句句讓蕭朗反駁不得。

在大寧國的軍隊之前,亮出他是蕭氏血脈,親親熱熱叫著他“十二哥”,便是為了讓他偷襲潘嶽鎮得逞的做法變得名正言順?

蕭朗情不自禁眯起了雙眼。

自他登基以來,他還未這樣長時間仰視一個人。

此刻陽光已熾,幾乎刺傷他的雙眼。

那個人的身影和陽光重疊在一塊,光亮得讓人難以逼視。

“你還想見阿離麼?”他終於低下頭去,這樣說了一句。似乎在拿捏十七對阿離的心,究竟能重到什麼程度。十七會為了一個女人,失去這個報複他的絕佳機會麼?

“自然想見。”蕭勤一臉急切的模樣,並不是裝出來的:“她在哪裏?”

“我可以帶她來見你,條件是立即退出潘嶽鎮。你若是要封地,我可以給你,但不是這裏。”蕭朗許下大把條件誘惑他。“十七,我們兄弟一場,你不要讓我為難……”

蕭勤的笑意更深,仍舊是笑得邪氣十足。“十二哥,今日我若不是占了潘嶽鎮,我們還有這樣對話的機會麼?”

言下之意,分明是自己占了先機,要談條件也應當是十七才對。

蕭朗道:“三年不見,十七弟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十二哥過獎。”

他們兩個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身份明明懸殊,地位偏偏倒置。隔著高聳的城牆,兩個人開口閉口閑話家常,差點令候在雙方的弓箭手與鐵甲兵打起了瞌睡。

最後還是蕭朗道:“若十七弟不願意議和,讓出潘嶽鎮,你要見到阿離便隻有最後的辦法。”

“什麼?”不說他也知道。

“南下,去占了邢國都城布隆,自然可以見到她。”

她……竟沒有嫁給十二?

蕭勤竟以為,揮兵西向,占據奚嶺,才是見到阿離的契機。想不到冥冥中……竟像有人將阿離推到自己身邊來一樣。

蕭朗見十七遲遲不說話,勒住馬頭,幾欲轉身。“十七,你好自為之!”這一場談話,也該結束了!

連吃兩次閉門羹的滋味,蕭朗還是第一次體味到。

偏偏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另一個,卻是他的親弟弟。一個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弟弟!

回去時的心情與來時不同,連身後的黑甲兵的馬蹄都覺得格外沉重。

他忍不住向後望去,紛揚的塵土中,城頭那一點已經遠得像顆芝麻了,可仍舊炫目得刺眼。

蕭勤,三年前敗在自己之下的那個名字,蕭朗不相信,三年之後自己會輸他!

阿裏狠狠錘了蕭勤一拳,在他的胸口上。那裏,他有一處愈合已久的舊傷。在今日之前,他以為自己的傷口愈合得足夠完好,能夠扛過一切。可是今日他才知曉,這裏仍舊是他最脆弱的地方,連阿裏的一拳他都吃不住,痛呼了一聲,慢慢俯下身去。

“喂!真的假的,這一拳你也吃不住!”阿裏打他不過是因為奇怪他為何能與大寧國的國君稱兄道弟。這等機緣石七從未在人前說過。

隻是想不到他竟然麵露十二分的痛楚。這令阿裏慌了神。他依稀記得石七的前胸與後胸上有被劍刺穿的傷口,也幸虧他命大,心髒被捅了一個窟窿,也能活得這樣自在。

“是他傷的你?”阿裏畢竟油頭慣了,也有些小聰明,一下便猜中。“石七,你還有什麼事,是我們不知道的?”阿裏握了握拳頭:“你不說我也知道,定是他要做大王,嫌你礙事,於是刺傷了你將你趕出去。幸虧你命大碰見了我們,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蕭勤苦笑一聲,並不作答。“扶我一把,大王怕是要醒了。我要去見他。”

“去吧!和大王說清楚,他定然是支持你和大寧國好好幹一場!”阿裏將拳頭擰得嘎嘎作響,躍躍欲試。“媽的,那個什麼蕭朗,害我砸了一瓶好酒。這筆賬定當要向他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