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妹妹,你怎麼會在這?”壤駟皎即是意外,又感到惶恐。難道壤駟府當真如此不濟,居然連一個文弱女子都能隨便進去?更何況還是這壤駟府的禁地。長孫瑤池雖也是出身武林世家,但自小對習武練劍並無興趣,隻為著應付父親也練過一些輕功皮毛。壤駟皎對她的武功修為是知根知底的,因此臉上雖顯露關懷之色,心下卻萬分驚恐。
長孫瑤池全身濕透,簌簌發抖。壤駟皎立即抱起她,脫下長衫替她裹上。瑤池麵色發青,唇上泛紫。壤駟皎不禁一陣心酸,責怪道:“你怎麼這麼傻,癡人!這又是何苦來?”
瑤池隻顧默默地淌著淚,顫抖地說不了話。
壤駟皎隨即想到光似如此說著話也不成,要是被多事之人看了去,傳出去更不知鬧出什麼事來。眼下府裏賓客眾多,當是小心為好。
“瑤池妹妹,我們去後廂房找件替換衣服,你這樣恐怕會有傷寒。”不由分說,便抱起她直奔後廂房。這時恍然發覺她身後還背著個小包裹,有些沉重。頓時眉頭凝重。瑤池靜靜地依這心上人胸前,也不似先前的冷了。
後廂房是個獨立的單間,平時也沒人來,連傭人都很少來打掃這間屋子。與其說是廂房倒更像是間小木屋,四周都是墨綠的灌木荊棘,雜草叢生。屋裏陳設極其簡單,一張檀木書桌,一把竹椅。屏風後若隱若現張狹隘的睡榻,調工細致的梨花木上落滿塵埃。
他點上了火爐,投了幾條枝椏,火便微微地燃了起來。他也不轉向瑤池,兩人都沉默不語。瑤池睡在他剛鋪好的睡榻上,凝視著這個男子,又哀傷又滿足。這樣的情形以後是不會再有的了,縱然有,也已經是對著另外的那個女子了。
“四哥……”
“嗯,還冷麼?”
“不冷了。”
壤駟皎轉回頭,行至她床前,輕撫她仍濕漉漉的青絲,“我去找找看可有替換的衣物,這身濕衣裳裹著可一定要生病了。”說完就到睡榻後的一口大箱子裏倒騰起了。壤駟皎時下心裏煩亂異常,觸手布料之類的什物也不及細看,隻是一件件地往下翻找。在曆代的愛情詩中,女子總是愛情的埋葬品,並且也甘願充當這樣的角色。他是知道長孫瑤池的心思的,縱然沒有柏舟公主這門婚事,自己究竟會不會娶她也是個讓他舉棋不定的事。他主張男兒誌在四方,做為武林世家之子必當成就一番事業。大凡富家子弟都仰仗家族庇護,生來是個嬌貴公子,至死亦是如此,他壤駟皎是極其之鄙視的。
但這女子,總是同他一道長大的,這些年也似妹妹般對待,究竟該如何是好?
長孫瑤池躺在睡榻上也似在想著什麼心事,眉頭偶有微微皺起,望眼他又覺心裏安心,笑著。不論一眾姐妹如何勸說,她相信他不是如此絕情之人,不然怎會在深夜,在他們兒時嬉戲的後花園徘徊,表情落寞。
“皎四哥,這些天你好麼?”
他終於找到件合身的白綢衣,衣袖、裙擺上纏著湖水綠的綢帶,裙身上繡著一朵荷花,顏色極淺淡。壤駟皎一陣抖落,那朵荷花好似活了般,漾著清風飄零著。屋裏的兩人一時都看得被迷住了。瑤池倒也罷了,壤駟皎在這裏二十多年卻從來不知道這間後廂房裏還藏這麼件漂亮的衣裳,當下便道:“你試試這件。”
瑤池低垂了頭接過,其實臉上早已緋紅一片。壤駟皎縱然心細,此情此景也隻顧著看她穿上這身衣裳,而忘了男女避嫌之事。她一個懷春少女,而況又是心上人麵前,總是明白了的。抽手一鬆,衣帶輕巧地解了開來,褪落至睡榻上。那身肌膚在火光下泛著幽幽的瑩光,顫顫地抖動。
壤駟皎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是世家子弟,平日雖也勾欄望月,但似今夜這般情形還是身平頭一遭。“瑤池……”不自禁地走前去。瑤池握起他的手,輕貼臉頰,緩緩下滑。冰肌玉骨,光滑如絲。
壤駟皎情難自禁,又惶惑萬分,“瑤池……”她點了點頭,落下一行淚,解開了他的衣襟。
日上三竿,壤駟府裏還不見四公子用膳,下人們紛紛焦急於門外。喚了半天也無人應門,丫鬟們也不敢進去。
壤駟屏見狀走了過來,皺眉道:“什麼事了?沒頭蒼蠅似的。”
“回小姐,四公子倒現在還沒起床,老爺正傳話要四公子現在就去呢。”
壤駟屏推門而入,屋內並無人影,被褥整齊疊放著,觸手冰涼,不似昨晚有人睡過。下人們探頭探腦立在門外。她似乎隱隱地猜想到了什麼,立刻回出門去,吩咐道:“你們誰也不許告訴老爺剛才看到的事!老爺問起來就說我纏著四哥買首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