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院子,就隱隱聽見似乎有女子的哭聲,停下腳步仔細去聽又沒有,我覺得奇怪,“香飄飄”雖然是花樓,但是確實尊重女子意願從不逼良為娼,也從未聽過有姑娘在此受了委屈,就算有些不識相的花客也會被護院攆走,但是現在現在是營業時間,姑娘們都在前麵招呼客人,怎麼會有女子聲音?
覺得也許我想多了,邁開繼續走,卻又聽得聲音傳來,還帶著些哽咽,“爹,娘,你們安心,清渠在這裏很好,今兒個是清渠生辰,清渠,好想你們啊…嗚嗚…”女子說完又嚶嚶地低泣起來。
我往聲音方向走悄悄走近幾步,院角的海棠樹下,女子背對著我跪著的背影看起來纖細柔弱,邊啜泣邊往前麵的扔著東西,麵前的小火盆青煙縷縷,心下了然,想必是哪位姑娘在這祭拜亡父母,今天又是女子生辰,所有芩姨放了天假吧。
逝者長眠,徒留生者追憶傷悲,我心中也跟著生出哀傷,轉身輕輕離開,讓女子在她的世界裏麵釋放自己的悲痛。進到芩姨的房間,拿起她整理好放在桌上的賬本,順便在旁邊的書櫃裏麵抽了幾本雜書,出去的時候女子已經不在,空地上隻留下一圈灰黑的火盆印記。
轉到屋後,撥開厚厚的藤柳,走竹林,感受著泛著竹香的清風,我咧開嘴笑地舒心,也不進屋,直接奔向我最想念的清池,旁邊的竹椅竹榻是我後來讓人從屋子裏搬過來的,把書跟賬本放在榻上,深呼一口氣,身後潺潺的瀑布聲讓我毛孔舒張,這是我現代做夢都想要的生活啊——竹林,木屋,良人,雖然良人還不知道在哪,但是我還是覺得人生這樣已經相當圓滿了。
“真是舒服啊!”我不禁感歎出聲,翻開賬本大致地看了一下,跟之前看的沒什麼差別,都是些日常開支,依然穩健盈利著。芩姨一直都把“香飄飄”打理得很好,難怪美嬌娘那麼信任她。
百無聊賴得翻完,我打了哈欠,迫不及待踢掉鞋子脫下外袍往池子裏跳,清涼的水從絲質的褻衣滲進,讓皮膚瞬間升起一串小細粒,四肢百骸是滌心細髓般的輕鬆快慰,我舒服得喟歎,把腳抵在泉水下衝刷,細癢的感覺讓我歡喜地輕笑,拿起順來的雜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你問我看的是什麼書?不要吃驚,就是你想的那樣。不要覺得我趣味低俗,你說我從花樓老鴇房間裏搜出來的書難不成還會是詩詞歌賦?再說,雖說這個身體隻有十四歲,但好歹我藍水兒也是活了二十幾年的現代女性,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看完了,就差親身實踐了,你說我為什麼不能看?
“嘖嘖,要是有彩印的就好…”我意猶未盡地看完這本《春宮秘宵記》,心裏不免遺憾,雖然文字細膩生動,圖畫逼真清晰,但是比起現代真人版的還是差遠了。
扔開手中的書,掃了掃剩下的,瞄到某個小冊子,眼睛一亮——《降鳳十八式》,趕緊拿過來看,這可比我看動漫片花樣更多了,不錯不錯,我越看越是驚歎故人“智慧”超群。
正看得入神,突然感到泉水上方聲音大了些,疑惑地看了看,也什麼特別,山壁依然光潔,正要繼續看書,山壁盡頭的樹叢猛然嘩啦作響,一條巨大的東西從上麵掉了下來砸到我的腿上。
“啊!”我驚叫,本能地跳出水池,等我狼狽地坐在地上的時候我還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我甚至都不清楚我是怎麼跳上來的,身體有些發抖,剛剛被砸到的腿還隱隱有些痛,我趕緊掀開濕透的褲子查看,幸好幸好,沒有被咬到,驚魂未定地看了看水池,泉水清澈見底,水紋映著天色的明月蕩漾著銀色光波,裏麵空無一物。
心髒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我覺得自己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剛剛,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是一條大蛇,就那樣順著留下來的泉水砸到我腿上!拍了拍心口,幸好沒有被咬到,那得多大一條蛇啊,砸得我腿都麻了。
看了眼四周,還是跟平時一樣,仿佛剛剛的一陣驚魂隻是我的幻覺,但是腿上的微痛又告訴我真的,清幽的竹林隨風擺動,平時的寂靜現在讓我有些害怕,抬眼望了望前麵的山腰,月夜下茂密的樹木有些幽綠,還有些泛藍?呃,難道是新開的花?
管它花不花的,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那條不知去哪的大蛇再出來補我幾口蛇吻。匆忙換了裏衣套了袍子就往外跑,從後院直接往家裏跑,也不管一路上行人的指指點點,好像大蛇就在我身後隨時會撲上來似的。
“啊!”不小心撞到東西,嚇得我大叫,還以為被大蛇追上了。
“水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跑得丟了魂似的,頭發也是濕的?”被撞到的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