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越想越痛,越痛越不知所措。她有點慌亂了,她突然好怕好怕,就像第一次酒吧他們是否真的認出彼此,那天亭子別離時的眼神是否隻是酒精的作用?
她起床,失了神的獨自走到了一個洗手間的角落,蹲下。翻看著手機裏的他的號碼,他很少主動跟她聯係,哪怕是一通幾秒鍾的電話,或是一條幾個字的短信,他說,他喜歡現實中麵對麵感情的表達。她笑著說,沒關係,我理解。她突然悲傷起來,其實隻要一通電話的距離,所有矛盾就可以解釋的,那她還呆在原地幹嘛呢?可一轉念,她又怕了。她想到了他的忙碌,想到了他是不是刻意遠離的,想到了自己定義的感情根本就是一場無稽之談……可是,再怎麼樣,總還是要問清楚,這通電話,她再怕,總還是要鼓足勇力撥的。
她小心冀冀的撥了號碼,對照著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裏像懷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緊張到有點窒息的感覺。突然按了綠色的通話鍵,電話通了,在等候接聽的那一瞬,她分明聽到的不是一聲聲嘟,而是自己的心跳,那種感覺仿佛全世界都靜了,為了他們這場對話……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Hello,who is that?
聽到一個英語的問話並不奇怪,可讓她吃驚的是電話那頭甜甜的女聲。
她故作鎮定的說了聲,Sorry。便掛了電話。
好熟悉的女聲。她確定早先聽過。
她想起昨夜之前的那個電話,想起接完電話後他慌亂的臉色,想起他走前最後一夜他說的話,他說,家裏的父母想讓他有空回家一趟……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她麻木的工作,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胡思亂想。他始終沒有一通電話,一條短信。
這時的天氣,已進入深秋,她在上海屬於他們的小公寓裏,一遍又一遍的用涼水衝著自己的身體,想用這冰涼的水衝醒這場沉睡的夢……
當真正醒來的時候,她已在醫院了,身旁是眼睛哭了紅腫的老媽,她的目光遊離的找了好久好久,沒有他的身影。
老媽心疼的說:孩子,別這樣。你們本來就不合適,他走,那是早晚的事……
她死命的搖著頭,把被子蒙住了臉,不願意再聽下去。
再聽到老媽說,離開上海吧,我們回家。
她突然掀起被子,歇斯底裏的哭了。
她曾用過最美的計劃裝扮著彼此的這場遇見。這個大她六歲的男人,有著讓她著迷的沉穩中的幽默與高雅。雖然他的故鄉在遠隔重洋的地方,雖然他的感情一直給的理性的有點冷漠,然而,為了愛,她願意這樣的奮不顧身。
她甚至和家人鬧僵了也要堅持這場與他的愛。
離了家,一個人搬到了那座有他的城市,那個她自己也一直欣然前往的上海,然後,和他過起了自以為可以永恒的生活。她要的永恒竟然短到沒有一個月!
後來,從公司的同事那裏得知,他回家了,為了一場婚姻。他是回家結婚的,那麼,他還留下那個看似承諾卻又什麼都不是的字條幹什麼呢?
隻讓她等他,什麼原因不說,什麼時候歸來不說,為了什麼不說,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原來在他們兩個人的交流裏,所謂的滔滔不絕的話題永遠是圍繞著洛洛轉的,洛洛喜歡吃什麼,喜歡逛哪家商場,喜歡什麼樣的衣服調調,喜歡去哪裏……她對他,一無所知。
深秋過了,冬天的雪融化了,沒有他,日子依舊過的很快。她很聽話的回到了洛陽的公司,回到了家人的身邊,轉了一圈上海,帶著渾身的傷,回家,療養。
情人節那天,一個穿著簡單淡色的棉布襯衣的男人,憔悴的站在辦公大樓的陽光下,手捧著一大束藍色妖姬,等待著他的洛洛。
從希望的太陽紅紅的升起,到悲涼的夕陽隱隱的退去,她都沒有再出現。其實她就站在高高的樓台上,俯視著這個熟悉到陌生的男人,始終沒有下去。
手中的花殘了,光散了,黑夜應著規律再次的輪回至大地,而他沒有走的意思,依舊站成一身固有的倔強。
絕望並不是沒有希望,而是明知有希望卻固執的放棄了它。所以他不會絕望,因為他相信這個看似無情的她是世上對他最柔情的女孩。
他們相愛,毋庸置疑。可是,他們分離,確是事實,而且是那樣的莫名其妙。
他不走,而她下班了,得回家。她邀了一個一直追求自己的朋友,一副甜蜜一副快樂的挽著他的手臂,從男人眼前走過。
再怎麼樣,她都不會回頭,再看一眼這個自己心跳曾經加速的男人。她累了,為了愛,她去了上海,隻差遠漂太平洋的跟他去異國,然而他呢?沉默再沉默,什麼都不對她說。不信任是最大的傷,而他再怎麼樣的關心愛護她,也不是她要的那種愛情的感覺。
故事很悲涼,她愛的那麼傷。所以,她不會再次停下腳步,慢慢而細心的聽他解釋,解釋他莫名其妙的離去。接電話的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女友?未婚妻?還是隻是妹妹級的親人?他不說,她也沒再問。還是糊塗一點的好,太多感情的糾纏隻會讓生命充滿負累。
你有過心碎的感覺嗎?如果你不曾心碎,那麼,你也不會知道我的傷悲。她問,隻在心裏悄悄地問,他永遠聽不到,聽不到她心碎的傷悲。
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