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愛情風月(2)(3 / 3)

11月的天氣,北方和南方有著天壤之別。南方的人還穿著淡薄的衣衫,而北方的人已經換上厚實的棉衣。車廂裏和陸栗坐對麵的一位大娘好心的詢問她,小姑娘,你一定沒有去過北方吧,你穿著這麼薄,恐怕到了之後會染上風寒。然後望著窗外歎了口氣,她眉宇之間都透露著滄桑,陸栗想這和外婆的年邁是截然不同的,麵前的大娘一定是飽經風霜之後便隨身攜帶著揮之不去的疲倦和落寞。這是她遠離故裏之後第一次看到生活而內心不安和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與世隔絕的日子就這樣因為一意孤行而畫上句號,她單純的幻想和質樸的無知都隨著這趟旅程而與她徹底斷絕。

陸栗記下了齊格所屬醫院的地址,她不知道如何坐車過去。她站在露台上,看著街道上形色匆忙的往往來來的川流不息的人群,內心充滿著期待以及對新生活的好奇。一個出租車司機大叔看到她愣在那裏不知所措,以為是沒有攔到車,便對她說,快上車吧,小姐,我帶你走。她便開了車門笨拙的鑽進車廂裏,給司機那張寫著醫院詳細地址的紙條,然後吞吞吐吐的說道,大叔,我去這裏。

原來北方的城市就是這個樣子的。陸栗趴在車窗上小聲的說道,卻被前麵的司機聽到了,於是他微笑著告訴陸栗。你一定是第一次來這裏,我告訴你,小姑娘,這城市有你想象不到的美麗和大氣。不過既然你已經邁進了這個城市,很快你就會適應這裏的一切。陸栗聽著他操著濃重的北京話,中音像是墜到了地麵上。連同火車上遇到的大娘,她發自內心的認為,北方人都帶著對於世間深刻的理解,還有她從未了解到的對於繁華平靜的態度。她想象著齊格的樣子,說話時的眼神,她相信自己愛上北方的一切,包括北方的人。一切都是新鮮而充滿活力的,卻並不彷徨和猶豫,更無從論及盲目。所有的人都對陸栗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陸栗下了車,被寒冷的狂風吹得瑟瑟發抖。她看著醫院門前醒目的打字,尋找著內科室的房間號碼,她懷著迫切希望見到齊格的心情,一路上都是踉蹌的跑著。正在查房的林姐看到了突然闖進來的陸栗被嚇到了,她看著陸栗臉上驚慌的神情,以為她的家裏出了什麼事。然而陸栗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是,我要齊格。林姐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泛著紅暈,是跑步過後的乏累,沒有想太多就拉著她的手往走廊盡頭走去。

陸栗記得自己昏迷前是清醒的看到了齊格,看到了他詫異的神情,聞到了他身上散發的古龍水的清香,然後就撲倒在齊格寬闊的胸懷中。

陸栗做夢了,她夢到小鎮上刮起了台風,把整個小鎮都顛覆了,海水湧進街道和房屋,所有的人都被海水吞沒了。那個隻屬於她放飛幻想的小山頂,因為海水的襲來,隻能隱約的看到一個突出的頂端。所有的東西都被大海吃掉了,就像外婆和外公一樣,沉澱到深沉的海水裏麵,做了海底怪獸的祭品。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僅僅因為她的離去嗎?然後她又夢到,自己站在白雪皚皚的空蕩廣場上,隻有一個碩大的鍾表在她的頭頂上,指針滴答滴答的擺動,像是提醒她生命的時間也在慢慢散盡。然後她看到齊格從雪地中走來,臉上沒有笑容,隻有憤怒,是要責備她一時魯莽就突然闖入他的生活嗎?齊格正將手指伸向她的時候,一陣颶風把他吹走了。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雪地中央,她突然感覺下身一片溫熱,她低下頭看到濃稠的鮮血正汩汩的流下來,滲透了淨白的雪地。隨之整個廣場都成了一片血紅色。

陸栗被驚醒了,她睜開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被颶風吹走的齊格,她緊緊的抓住齊格的手。哭著喊著對齊格說,你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來到這裏,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你不要趕我走,一定不要丟下我。

四、垂死的烏鴉

我躺在幹淨的病床上,頭頂上白的耀眼的燈光刺的我一直睜不開眼。我還記得那個有著慈善微笑的護士姐姐往我的胳膊上注射了什麼藥物,然後她用細膩甜美的聲音對我說,小姑娘,我給你打一針你就不會覺得疼了。乖,你要聽話。隨後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他們對我做了什麼,給我施了什麼魔咒讓我在餘下的日子裏痛不欲生,這我一概不知。甚至我最信任的齊格都帶著淡藍色的口罩站在他們一群人中間,我隻能看到他的眼睛,那是多麼清亮爽朗的雙眸啊。

我醒來之後看到林姐,林姐像個母親一樣,拍著我的頭對我說話,我印象中母親就應該時常拍著我的頭對我講話衝我微笑。陸栗呀,你的病在漸漸痊愈,你知道嗎?這是我們都很高興的事情,但是你要配合我們,不要總是反抗,知道嗎?我點了點頭,然後她就放了一隻褐色的小熊在我的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