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愛情風月(3)(2 / 3)

我沒有告訴東北邊境的家人有關陸栗的任何事情,他們越來越期盼我能夠帶回去一個健康美麗的媳婦兒,但是每次打電話我都用工作繁重來敷衍了事。他們是無法接納陸栗的,確切的說無法接受陸栗瘋狂的病痛。

一個周末,陽光晴好,我開車帶陸栗去城郊的小寨上遊樂,我希望能夠緩解她晝夜在醫院所承受的壓力。陸栗說,齊格,你看太陽,多麼溫順。我小的時候總對外婆說,你把窗簾拉上,我最討厭陽光,它那麼明亮刺眼,我看著它隻會更頭痛。但是,現在,你看它並不暴烈,它像是大地的母親,溫柔的撫摸著大地的肌膚。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光裏閃爍著對幼時的暢想和懷念,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用擔心。不會受到病魔的折磨,不會麵對這個寒冷的北方城市,不會像一個遺孤逃竄至我的世界。我所能帶給她的隻是現在的短暫幸福,卻不永久,不像她的回憶一樣已經被深刻的印在大腦中。

她提出了要和我去北國邊境看大雪,就是我兒時生長的地方。但是林姐堅決反對,她說這是向陸栗的極限挑戰,如果她頂受不住,隨時都可能死掉,你明白嗎?我聽著她說話,像是在質問一個犯徒,我有著無法保護陸栗的罪孽。但是陸栗堅決要去到那裏,她嚴肅的告訴我,你要給我最美麗的所有。

汽車行駛的路途中,她用清澈的眼光觀察周圍所有的事物,她的大眼睛沒有任何防備的接受太陽的刺痛,但是她仍然微笑著對我講,這真好,這真好。是啊,如果她的笑容能夠一直持續下去該有多好。

雪城的統領並不暴虐殘酷,我從小就在他管轄的世界裏生長,習慣了他所有的脾性。我相信陸栗的善良和天真也會受到他的寵愛和珍貴。來到之後,每天都晴空萬裏,沒有暴雪的預象。我沒有帶陸栗回家,而是在一個小村落裏找了一家幹淨的農舍,給她整理好暖炕,買來優質的雪地靴和羊毛大襖。她縮在棉襖裏像一個大眼睛的娃娃一樣可愛,我想雪城的統領一定和我一樣看到了陸栗如此美麗的一麵,陸栗隻是個孩子,是個無所恐懼甚至不知恐懼是什麼的幼孩。他會寬恕她的所有,給她美好的未來。

六、林姐收到的信件

齊格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在學校有優異的成績和良好的口碑,所以我們醫院去他大學選拔新人時頭一個看上的就是他。他有俊秀的外表,優雅的談吐,不乏很多女孩的追捧,但是他仍然一個人,這是我不明白的。後來和他一起工作,才明白這個孩子內心的孤獨和寂寞。他太過於追求完美,認為所有被世俗蒙蔽雙眼的人都是無知和惡毒的,為了避免自己遭受傷害,他竭力保全自己,給自己定位的標準很高很高。他有平凡的家境,但是這樣的家庭卻並不和睦。有一天,我接到他父親打到醫院詢問他近況的電話,即便是電話交談,我仍然能夠感覺到對方嚴厲和僵硬的神情。他父親說出的一句話,讓我對齊格更多的是同情。我的孩子一樣要在全院是最出色的,他就隻有這一條選擇,否則就是莫大的恥辱。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父親要求他的標準這麼高,而直接影響到齊格本人對自己的標準。他的家事一直都被他掩藏的很好,沒有破綻。後來我也沒有再多詢問,這對他是不尊重。

齊格來到醫院後,我們組織了一個去外省醫療考察的小分隊,為貧窮的小鎮送去健全的醫療救助。來到這個小鎮的第一感覺,就是它與世隔絕的清冷和自足,鎮上流傳著一個很淒美的愛情故事,就是關於陸栗家族的。

我向一個年邁的老者詢問了這個故事,然後去陸栗的家裏看望這個孩子。她的家很大,正如老人所言,一看便知是一個沒落的貴族世家。有華麗的裝潢,即便已經經曆歲月的消磨和損耗,仍舊色彩豔麗光鮮,卻不張揚,像一副珍藏數年的水墨畫。陸栗從偏房走出來,穿著杏色的薄衫長裙,一雙秀有兩朵牡丹的布鞋。紮著兩個鞭子,頭發蓬鬆卻濃密,她的眼睛給我印象最深。像是一灘幽深的海水,有無窮的不得而知的秘密和猜測。她給我的印象一點也不像一個生了病的孩子一樣脆弱單薄。她迎上我來,帶我去參觀她家的大宅。

但始終我都沒能看到她的外婆,她對我說,外婆從來不麵見生人,她已經知曉自己年歲不多,也沒有必要再接受治療。我遵從老人的意見,也就沒有再多生事。

我們的小分隊在鎮上停留了半個月就往回趕了,當時北京正流行一種惡性傳染病,醫院的許多人都被感染。回來的路上,我注意到了齊格的變化,看出了他對陸栗有一種外人說不出的感情,我沒有問他,僅僅是告訴他陸栗得了病。

陸栗來到北京,像一個落魄的孩子一樣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便明白她是為了齊格而來。她這個莽撞的孩子,一點都不顧慮外人的感受,僅僅憑著自己的意念行事。當時我就是這麼認為的,直到給她做了磁共振檢查後才了解到她病情的嚴重。我知道她是為了度過自己餘下的短暫時光而匆促的跑到北京,來到齊格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