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親一定不希望我們太難過。”雖然對王氏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看到李格非失落的樣子,黎晴照還是不免要上前安慰一下他。盡管她知道這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是多麼不合時宜。
一個才十歲的孩子怎麼會知道大人生死兩茫茫的那種悲痛呢!是的,即使是她20多歲的黎晴照也不懂。但是她卻鬼使般去安慰了一個四十一歲曆盡了滄桑之人,是不是有些可笑?
是啊,他不該太難過的。連小小的女兒都懂的道理,為什麼他卻始終沒有弄明白呢!更何況,現在的他該把更多的心思投入到另一個妻子的身上,逝者已去,而活著的,依然需要關心。
從王氏的墳前回來,黎晴照就默寫下了蘇軾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深夜,眾人都睡下了,隻有黎晴照的房間裏依舊燭光暗影。她不習慣宋代人的早睡,所以閑來無聊之時,拿起了毛筆,默寫了這首詞。
她想,當時蘇軾寫這首詞的時候,也定然和和李格非那樣,心情低落。
“小姐,你還沒睡呢。”侍女溪亭從床榻上醒來,看到黎晴照在寫著什麼,上前一看。默讀著她寫的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溪亭看著自己的小姐疑惑地問:“這不是老爺常念的蘇學士的詞嗎,小姐寫它幹什麼?”
原來李格非也常念這首詞嗎!看來他和王氏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
“沒什麼,我隻是突然想起它來。都很晚了,我們還是早些歇息吧。”不想解釋太多,黎晴照放下了筆,就和溪亭一起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記起昨夜寫的《江城子》,到早上去書桌看的時候那張紙已經不翼而飛了。“溪亭,我昨晚寫的那首詞呢?”她問剛從外麵打水進來的溪亭。
“不知道啊,我今早進來收拾的時候它已經不在了。”溪亭道出了一個事實。
這樣說來,定是被誰拿去了,黎晴照心裏下了一個定論。當然,那個誰隻有李格非,因為這次從汴京回來的隻有她、侍女溪亭,還有李格非,李清照的繼母這次並沒有跟隨他們回曆城來。
“清照,你跟我到書房來一趟。”正在她為自己寫的蘇軾這首詞被李格非拿走而煩惱時,李格非就走到了她屋子門前。
跟在李格非身後,黎晴照似乎有些戰戰兢兢,她從這幾天李格非的表現來看,知道李格非並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舞文弄墨。“爹,女兒知道錯了。”一來到書房,黎晴照就打算先承認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