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依已經在寢宮裏候著了:“親愛的姐姐,我們可是父王最疼愛的女兒呢。”
“這是我的寢宮,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是在下逐客令麼?父王有一件寶物星綾,姐姐您不想要麼?我們兩個之間,有一個人可以繼承。”
“沒興趣。請回吧,不送。”
“姐姐,我不會讓你繼承的。”亭依的笑容充滿殺氣,撫滅了寢宮的燭火,“可惜啊,你的發飾還隻是綠色。我的已經是藍色了。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呢,每個人頭上的發飾都在顯示著主人的靈力,赤橙黃綠青藍紫白,赤色最弱,白色最強。等我繼承星綾,來祝賀我吧。”
亭依一揮長袖,蠟燭重新亮起來。
“還有寒祈,他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我們三個月後在鳳凰台前決鬥吧,勝者繼承星綾,得到寒祈;敗者離開。我很期待啊。”
亭依放肆地大笑,轉身離去,如霞的絲衣和長發同樣放肆地在寒風中飄揚。
她和亭依即將決鬥的消息很快在皇宮內外傳開了,翌王無奈地搖頭,王後每天都去傾妃陵“掃墓”,下人們隔三差五地去緋綺宮為王後和亭依送宵夜。
三個月,她的靈力能提高多少?她倚著窗歎息,望著每天的殘陽淹沒在彷徨中,望著每夜的明月在緋綺宮的燈火通明中升起。
我會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
傾離祀,你究竟是誰?
世界的統治者,每個人的命運都被我操縱。
你會讓我得到一切……
隻要你想。
隻要我想……
決鬥的前夕,她在雯苑與寒祈邂逅,他的眼裏氤氳著一層悲哀。
“我希望你贏,你會贏的。”
她的心像一潭被打碎寧靜的湖水,細波蕩漾開來,是她緊鎖的眉。
七殤琴在窗前,被鍍上月光。她起身,望著月光喃喃自語。她心中並無什麼不安,反而很淡然,坐下撫琴,一曲《奈何曲》斷了她的思緒。
弦,斷了。
決鬥來臨。身著白色綢衣、雪狐皮披風,長發輕輕挽起的她,到達鳳凰台前,天際剛泛起魚肚白。已經有很多人在等待了,有詆毀她的,更多的則是在讚美亭依的美貌與純潔。不久亭依也到了,白發自由地如瀑布一般垂在腰間,一襲紅衣煞是嫵媚妖嬈。寒祈站在鳳凰台後,她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她淡淡一笑:“他是怕我受傷呢。”
亭依先出了手,她的發飾已經微微泛紫。天色忽然暗下來,狂風大作,吹散她的長發,亭依炫目的靈力使她潛意識地用手去抵擋。一瞬間,亭依的靈力竟化成一把利刃,握著這把利刃的人,是她,亭鏡。冷笑漫上亭依傾國傾城的麵容,殺氣在笑容中彌漫開,溶掉身上的防護結界,赤手空拳地去奪她的利刃。亭依把靈力集中在手上,斬斷了利刃,一隻集聚了強大靈力的手筆直地伸向她,她閉上眼睛,等待毀滅。
一聲慘叫,透明如水的血液濺到她的手上,熾熱無比。斬斷在地的利刃重新合在一起,刺穿了亭依的腹部,然後慢慢溶化,血不停地噴湧而出,眾人皆驚。她的頭飾倏地變為白色,炫目刺眼的白色,照亮了四周,照亮了灰暗的天色。
風停了,奄奄一息的亭依試圖再搏一次,但蒼白的臉和不斷流淌的透明血液注定她要離開皇宮,永遠離開。
“不可否認,你贏了。我……遵守諾言,離開。”亭依戚戚地說,淚水劃過她的臉頰。
她不理會任何人,望著朝陽,被發飾的白色光芒所掩蓋的朝陽,第一次,如此溫暖。
亭依眼中閃過一絲異常,拚起最後的力氣集中全身的靈力向她刺去,她忙抬手防禦。
如堅硬金屬的碰撞,清脆的聲音過後,淡紫色的血液從她的嘴角滲下,她想到了未遊宴上的幻覺,她怕,怕亭依以後會殺了她。她的靈力與殺氣仿佛被觸動了一般,毫無止盡地從她身體裏漫出,融合在空氣中。一聲悶響,亭依的身體被撕裂,又被自己靈力化成的利刃斬碎,像雨一樣地從天而降,盡情潑灑,整個宮中都彌漫著令人生懼的血腥味。
一切都恢複了寧靜,結束了。
頭腦中一陣暈眩,她軟軟地倒下,她模糊的意識告訴她,好像是躺在寒祈的臂彎裏。
觀戰的人沉默地離去,翌王轉過身去背對所有人,一顆滾燙的淚滴在沾有透明血液的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