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發糊塗:“什麼有緣人?”
“哦。”小丫鬟像是發覺什麼,眼神一轉又盈盈看我:“是阿桃失禮僭越了,一時高興竟然背後議論起了主子們的事情,該受罰。”
我:“……”
阿桃的思維太跳躍了。話說到一半就卡住,實在叫我心裏難受,於是拐彎抹角想要再問些關於“有緣人”的問題,她卻一次一次巧妙地繞過不答。
一陣打整過後阿桃便離去,離去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不在沈淩麵前說出任何關於那個“有緣人”的話。
其實她不提醒我也不會去問,有些事情本來就是沒辦法放在台麵上去講的。更何況,我若是想要知道些什麼,也不一定非得經過人嘴才能了解。
打量著眼前的房屋,心裏沒來由騰出一股荒涼。那荒涼,像是當初聽見阿櫻對我說:“小姐,王家的人,就剩下我和你了。”的絕望。
我時常覺得自己走上修仙之路是被孟澤騙的。試想,我上流破山時不過十三歲,哪裏會曉得成仙不成仙會對我以後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
孟澤當時笑眯眯的隻跟我說了一句:“你若是真能修成仙,就可以到天上去住,還不用刺繡不用學琴棋書畫不用做家務。哦,對了,天上的男神仙大多都比我長得好看。”
每每想起當年的孟澤我還會咬牙切齒,忍不住想要罵他一句“騙子”。在天上的確不用刺繡不用學琴棋書畫不用做家務,但是在天上不做這些會讓我無聊到死的。
至於他後麵補充的那一點,就更是在扯淡了。天上地下,我不過見著一個長得比孟澤還要好看的男人,梵央。好吧,梵央神君長年累月不出門,我見著的其實是他的畫像。
等等,今天見著的沈淩長得很好,與孟澤有得一拚。
我摸了摸被子,棉花被讓我覺得很踏實。想來,天上的金蠶絲雖好,卻終究少了份安寧。
我的凡心,是不是重了些?搖搖頭,拍拍臉,記住了,你現在是荒羽島上的二品仙君瓊落,再不是萬年前迷糊的人間小姑娘王長安。
所謂的凡心,所謂的人間煙火,還是想都不要想的好。除非,你想要自己,走到萬劫不複的地步。
取下手上的碧玉鐲子,任它化為一麵幻境。幻境由幾個小塊組成,每一小塊都是一段人生。
這玉鐲是孟澤送我的,上麵附了仙法,它若化為幻境,每一個小塊裏會出現我心心念念的那幾個人的今生。
我當初的父母兄長,現在已經不是一家人了。他們散落在世界各地,或貧或貴,或坎坷或安樂,都有著自己的生活。他們喝過了那麼多碗孟婆湯,應該早就忘了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叫做長安的親人了吧!
而我,看了他們千千萬萬年,守了他們千千萬萬年,也是時候和那前生,斷了往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