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再入心境(1 / 2)

我定睛看去,那紙卷陳舊且微有損耗,角落裏一枝沾了血跡的料峭碧蓮。

腦海中一閃而現的,是王序將這紙卷收入懷中。

青碧將紙卷展開,采蓮圖構局精巧:“我已經曉得了結局,卻不曉得過程。”

“我想知道,這六年,他怎麼想。”

我看了看思君,她澄澈的眸子裏寫滿疑問。我笑著對沈淩說:“你不是有東西要給阿明嗎?快叫思君帶你去私塾看看。”

沈淩不著痕跡的笑了笑,“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言罷,牽了思君走出門外。

介於王序的心鏡已化為實物,不存在坍塌的危險,我拿出白色鏡麵,憑空寫下一個“開”字。鏡麵由白轉為混沌,終於化出一片天地澄明,我向青碧點了點頭,她眼神堅決,示意不會回頭。

小村頭,岔路口,樹老鴉瘦。我拿出沈淩銀發白骨變作的小小印章,在青碧的手上烙下一朵風荷。

如此,鏡中人便可與心境主人心意相通,心境主人所思所想所見所得,烙了印記的人也會一並知曉無遺。

滿樹槐花微微蕩漾,空中盡是清涼花香。巨大槐樹下十四五歲的少年看著自己的左手低低地歎:“還是不願意見人呢。”

那並不是王序第一次見到青碧,每日去私塾求學,他都會看到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衣衫破舊卻洗得幹幹淨淨,頭發也用簡陋的工具紮得一絲不亂。

王序自然是知道青碧的名聲的。然而他並不信神佛,相反的,在他看來,以一人之言斷他人生平,實在是有失公允。

這個小姑娘,是個可憐人。

便是因著這一份同情,王序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又因為這一份注意,他發現了這個姑娘與眾不同之處。

他看著她一開始的期盼與仰望在飛速逝去的時光中漸次凋零,那一雙澄淨的眼睛日益清峻,眉眼間都是冷冽。

他忽然覺得害怕,怕她的眼中,再也看不進什麼人。

於是他在洋槐花開的時候伸出自己的手,裝作從來都不曾了解過她的樣子:“你是誰?怎麼從來不見你進村子裏麵去?”

話一出口又懊惱不已,被逐出村本是她心中隱痛,自己怎麼一開口就是這種沒有腦子的話?

他看著她後退的步子搖頭的模樣以及遠遠跑開的身影,忽然就覺得無可奈何。

一樹槐花飄落如雨,似要將天地都淹沒。這樣的相見雖是有所圖謀,但也不失真心赤誠。

槐花搖曳弄影,漸漸變作天邊隱晦的暮色,暮色四合,月圓如玉盤。

“你想讓我幫你?”粉衣的白荷眉頭一挑,“我為什麼要幫你?”

王序的眼睛如星光璀璨:“我可以讓她不再一個人。”

“你保證?”

“我保證。”

槐花樹下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個小姑娘的身影,王序在槐花樹下張望了好些年,終於改變了策略。從被動等待到主動出擊,他思慮了很久,終於決定從白荷身上下手。

白荷是唯一一個不避青碧的人,即便她每次看望青碧時,青碧都不會給她溫和顏色。然而青碧不會主動趕她走,這一點於王序的計劃而言,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