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饕餮出世(2 / 2)

“那是饕餮。”我將衣裳還給他:“五百年前化生於不周山的饕餮。”

沈毅的嘴張的更大更遠:“原來那些傳說是真的?世上真的有這種凶獸!”緩了緩,他又茫然若失道:“我聽人說饕餮現則幹戈興,少夫人,這沉日大陸,是要亂了嗎?”

饕餮君作為我離開本溪到廣清的唯一意外,來的突兀也去得突兀。此前我一直不知道沈淩吩咐沈毅將我送去哪裏。直到看見廣清那一道標誌性的懸崖瀑布,小心肝兒方才顫了一顫。

畢竟,廣清是涯梟的地盤兒,而涯梟是仙帝的手下。

沈毅卻帶著我幾繞幾繞下了山,走到那百丈瀑布底下。瀑布底下有一個山穀,月亮形狀。哪兒搭了兩三間小草房,被上頭的山水擋著,若是不下到穀底,任誰也想不到這地下是怎樣的別有洞天。

“公子完婚之日,便讓我領著幾個心腹過來搭了這幾間小屋。廣清是聖地,養人。”沈毅笑得憨厚。

而我卻怎麼也不能像他那樣笑得高興。

夜裏沈毅退下,我叫住他:“你可否告訴我他一個人留在蒼溪要做些什麼?”

沈毅關門的動作停了停,寂靜許久,終於搖了頭:“不能。”

完全陌生的環境,被限製的法術,除了隻一片山水還算美景之外,我可謂是一無所有。加之沈毅是個男兒身,許多事情說起來又實在不方便,於是我連個說話的好對象都沒有。

幸而我淩亂的行李裏頭有一把芍藥花種,現下又是八月中旬,正是芍藥播種的好時節。我拿了思君劍當鋤頭使,勉勉強強也將那花種埋進了土裏。想是來年春末夏初,沈淩若與我一同回到這裏,也能看見一整個山穀開滿夭夭芍藥。

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沈淩連句平安都不曾給我報過。這不由得是我想起了從前我住離城他在建業的日子。建業與離城隔得並不願,每一天都會有信鴿在黃昏時分撲騰著翅膀落在我的窗前。

這一個多月,算什麼呢?我獨自憂心忡忡,憂心忡忡卻也無可奈何。鎖魂咒的力度依舊霸道,不見絲毫鬆懈。

我也不希望它有絲毫鬆懈,畢竟,若是有一天鎖魂咒不管用了,也說明我的沈淩,真真正正遇到了不可化解的劫難。

然而事與願違這個詞總是出現得那麼頻繁,又是小半個月,我正蹲在地上看之前埋下的那些芍藥有沒有生根發芽,身上那一股暖流忽然消失不見。我除草除得正艱辛,直盼望著能有一把鐮刀,鐮刀君便出現在了我眼前。

我瞅了鐮刀君一眼,抓過它輕鬆利落的剔除那些野草。鐮刀被我揮舞了兩三下,我忽然停下動作。鐮刀君滾落在地,差一點兒就砸中我的腳尖。

“沈淩!”我一聲輕呼,跑到屋後麵抓住正在劈柴的沈毅的衣領,幾乎是惡狠狠的盯著他:“告訴我!沈淩留在蒼溪,究竟是做什麼?!”

許是被我的神情給嚇著了,沈毅丟了手裏的斧頭,輕輕揪著自己的領口:“少夫人,唉,公子不讓說的。”

“還不讓說!”我聲音沾上了哭腔,手一揮引來思君劍在空中上躥下跳:“看見了嗎?我的法術能使出來了!沈淩的鎖魂咒不管用了!”

沈毅愣了愣,臉色變得煞白,“不可能的,公子……不可能的!”

我晃了晃沈毅的肩:“你還是不說麼?再不說,我可能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公子……要對付公子的人,是三公子和江諾先生。”沈毅終於順暢的說出了一句話。

而我愣了一愣,陰冷桀驁的江諾?溫良無害的沈白?這兩人要設局謀害沈淩麼,平日裏他們不都與沈淩處得極好嗎?

腦子裏一片混亂,我想起江諾鷹隼一般的銳利眼神和沈白幹淨清朗的聲音,忽然就覺得身上疼得厲害。手往小腹探去,我咬了咬牙,駕了朵雲便向本溪飛去,去時特特拿出了樓穀贈我的迷穀枝辨別方向。

疑點仍舊重重,我帶著滿懷的疑惑與追悔,用了畢生最快的速度飛行。疑惑他為什麼會因為沈白江諾兩個人就把我趕得遠遠地以至於兩個月音信全無,疑惑是誰能將我的心上人傷得連鎖魂咒都支撐不起。我隻是想不通,沈淩能文能武,又修過仙習過法術,光是江諾沈白,隻怕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沈白。我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人影。

阿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