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似乎是被我一口一個小仙君給堵住了。通紅的臉更添了幾分羞愧,反是梵央笑了笑,將他扶起:“孟澤仙君醉了酒,早些回去吧。青璃神君向來脫線,過幾天她便能明白你話中的意思了。”
打發完孟澤,梵央問我:“你真不知那小仙君的心意。”
我回敬他:“那你呢?也是真不知東海公主的心意?”
梵央笑笑:“怎麼最近你開不起玩笑了?再過些年,我們倆把婚事辦了吧。這四海八荒沒幾個神君,再不娶你,旁人要以為我倆生嫌隙了。”
我挑眉:“你說什麼?”
梵央立時改口:“我說我一想到你就覺得歡喜,我想同你在一起。青璃,我們成婚吧。”
我們終究沒能成婚。或者說,我們差一點點就能成婚。
正備下請帖預備發往各仙君府邸,仙魔兩界卻拉開了一場大戰。一切緣由,不過是因為一個負心人。魔君祁玉原本有個玲瓏可愛的幺女夕月,因夕月承了早亡母親的好樣貌,祁玉對她百般憐愛。待夕月長大,一張臉出落得傾國傾城,仙帝親自攜了重禮趕往荒夷,為自家的二子求娶夕月。
夕月應了,雖則她從未見過仙界的二皇子。
聯姻一事自古有之,我和梵央還應祁玉與仙帝的邀請,去夕月的婚禮上走了一遭。聯姻是政治事件而非愛情事件,這事最好的結果是聯姻的兩人互相看對了眼從此和和和氣氣的過了一生,最壞的結果是兩人互相嫌棄以致互生嫌隙卻又不得不顧及家族的利益忍氣吞聲的過完一生。
這道理夕月明顯明白。即便六界時有她與二皇子不睦的傳聞,她也從不在外人麵前說自家夫君半句壞話。反是那二皇子,不知怎的使暫住在府上的女仙大了肚子。夕月身為魔族公主,心氣兒高,眼睛裏容不得沙子,更何況這明明白白的背叛。
夕月提了九節鞭去找那女仙,領著陪嫁到九天的四個魔界高手。高手們簇擁著夕月急匆匆到了女仙門口,夕月卻不要高手們進門。由此觀之,夕月是個小氣但知大局的姑娘。若是她不顧念仙家顏麵,隻怕會領著四位高手直接一腳踹開夫君的房門。
然而在知大局的姑娘在被背叛的時候都難免糊塗,滔天的妒意與怒意交織一處,夕月踏進房中,她要找回公主的尊嚴,她要那女仙死。九節鞭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鞭子纏住女仙的頭顱,而她的夫君在此時出手,要了她的命。
聯姻一事本事仙界開口提出,可公主的性命被駙馬奪了去,這樣的消息轟然散開,荒夷為之震怒,整個魔族傾巢而出,要仙帝交出二子以命抵命。
我和梵央覺得這事到底是樁家事,怪隻怪仙帝教子無方。仙帝隻要交出自己那不爭氣的孩兒,魔族的怒意自會消減幾分。更何況那時我和梵央交權已久,極少插手六界中事。是以,最初的十來個月,我們隻持了個觀望態度。
豈料魔族帶了滔天的怒意而來,一舉便攻上了六重天,赫然是要取仙界而代之。老實說來,萬物生靈並無優劣好壞之分。仙界中從來不缺機關算盡的小人,魔族中也不乏心地寬厚的良善之人。
可父神造物時用的材料不同,這便決定了六界眾生各有各的特點。就拿魔族來說,他們大多有著偏執的性格和濃烈的愛恨,且多著眼於自身利益,並不是一個適合統治的種族。仙魔之間可以有爭執動亂,但這動亂,絕不能擾亂六界秩序。
我和梵央集齊了上古十二神器分藏於各界,構成天羅地網把仙界鎖在其中,如此,縱是卿堯法力通天,他也無法再攻進仙界半分。 然而派去守衛軒轅劍的仙者之中偏偏有個不知好歹的小子,以為隻要拿到神劍就可以風光地擊退魔族。於是盜了神劍屁顛屁顛地跑去前線,結果自然是送死了。
仙帝在深夜造訪十八天,告知軒轅劍被魔族少君卿堯奪去的消息。我和卿堯少年時便相熟,還曾一起對著父神倒下的方向拜過把子。我覺得自己可以上門去勸一勸他,若他能接受仙界的賠償,同他父君中止這變亂,如此,仙魔雙方,都能各取所需。
可他不聽勸。
我也不客氣,當即替仙界立下戰帖。彼時梵央正領著仙界中人與魔族大軍在荒夷邊上對陣,我覺得奪回軒轅劍不算很難的一件事,便不曾將這事告訴梵央。三天後我單刀赴會,卿堯同他父君領了魔族三百精兵嚴陣以待。
我不正經的時候挺沒正形,正經起來也算得上是一絲不苟。我一絲不苟地闖入魔族陣中,一絲不苟地掛彩,又一絲不苟地奪回軒轅劍。這過程分外艱辛,尤其卿堯算是我在六界中少有的難纏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