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魯都變亂(2 / 2)

守門人一邊將兩人迎進門一邊支使小童進屋通報。他們隨守門人放慢了步子,約莫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方才入得長公主小院。長公主躺坐在藤椅上,有侍女為她扇風,而早前快跑進來的小童雙手疊在身前,極恭敬的立在一旁。長公主對麵,一畫師鋪著宣紙,正為長公主畫著午後納涼的像。

“姑姑。”明鄉先出了聲兒。

長公主手指一揚,眾人退去。明鄉走上前:“姑姑興致真好。”

“左右沒什麼事兒做得。”長公主溫溫一笑,起身拉起明鄉的手:“讓姑姑看看,你隨你家夫君出去遊曆了半年,可是又瘦了。”

明鄉沒料到長公主會談笑如常,遂迷糊眨眼:“姑姑不知道前幾日的事麼?”

長公主臉上笑意隱去,鬆手靠在藤椅上:“知道又如何?政事變更原與女子無關。昭和無需想太多,左右,不論他們當中哪一個做了君主,你的公主尊位都不會動搖分毫。”

明鄉驚愕,耳邊卻響起桓常涼涼的笑。她回頭,桓常一把合攏手頭折扇:“長公主既作此想,又如何寫了信送往止桑將軍手上。”

長公主緊盯了桓常許久,桓常也不懼回望。良久,長公主忽然起身:“你隨我來。”

她領了桓常進書房,進去時把明鄉留在了院子裏。明鄉不知道他們在講些什麼,也並不上前偷聽。她隻是隱隱覺得,十九年間安寧祥和的生活,似乎就此一去不返。

是夜回了王宮,雙棠居門外站了兩雙黑衣禁衛。三王兄搖著扇子悠悠道:“昭和曾是魯國聖女,身份與別的公主不同。如今王都亂得很,王兄為你添幾位高手鎮宅,你看如何?”

明鄉還能如何?千萬個不情願也隻能憋在心頭,麵上還要端著笑作溫良狀:“好。”

三王子所作所為,分明是要將宗室子弟盡數握於鼓掌之中了。就連桓常出門,也會被門口禁衛攔著:“外頭亂,駙馬之尊受不得流民騷擾。”

然而桓常畢竟非同常人。四方城外的密林裏頭,明鄉是見識過他的功夫的。白天桓常留在雙棠居陪明鄉,偶爾也翻翻書寫寫字。然而一到夜間,他換了黑衣,輕功一展便越過高牆,到了明鄉到不了的另一個地方。

明鄉一直不知道那日在博陽侯府長公主與桓常商量了什麼。桓常做事並不避著她,但也絕不會主動提及自己的行蹤。明鄉覺得他是個有大誌向的人,好比那隻通體血紅的鳳鳥,總有一天會羽翼豐滿,往即文治,來即嘉成。

所以她不問,隻在難眠的夜鋪開宣紙,一遍遍摹著他的容顏。摹那十裏桃林花開灼灼,他持蕭而來,衣衫微動,帶落桃花朵朵。她摹著他的像,心裏頭擔著一半喜一半憂。喜他是她的夫君,憂他是她的夫君。

如此過了半個月,桓常終於跟她提及,三王子已擬了詔書意欲登上王位,隻等著莊公在詔書上落下璽印。他躺在她身邊,身子半撐著:“你說我們怎麼辦?”

她別過頭:“二王兄呢,他還在嗎?”

桓常點點頭:“因二王兄身子弱,此前受訊時遭不住刑便暈了去。聽聞當時三王兄便有意了結二王兄的性命,隻是礙於二王兄始終不曾認罪,父王也尚未退位,他怕殺了二王兄給人落下口實,所以便吩咐了兩個醫官照看二王兄。二王兄一暈暈到了現在,反而保全了性命。”

“父王呢?你同父王見過麵嗎?”明鄉又問。

桓常輕輕一笑,勾起她兩縷青絲在指間纏繞:“你拿我當什麼,來無影去無蹤的俠客麼?父王寢殿外守著的都是高手,我如何去得?”

他俯身親親她的唇:“止桑將軍已在城外布下重兵,長公主也在城內布滿了內應。事實上,止桑將軍隨時都可以領著軍隊攻進王都,隻是他托我問你一句,問如果他殺了你的三王兄,你可會怪罪於他?”

明鄉隻覺得頭疼,腦海裏無端閃過武侯冷峻的麵容。然而她也明白三王兄與武侯多有不同,遂搖搖頭:“三王兄作出迫父弑兄的禽獸之事,便注定不得善終。若止桑能化解王都這一場危機,我感激他。不止我,魯王室的所有人,都會感激他。”

“如果是我呢?”桓常在她耳邊喃喃:“如果化解王都這一場危機的人是我,你會如何?”

“是你?”明鄉愣了愣,旋即甜甜一笑靠在桓常身上:“你要共我一起守護魯國的萬裏山河,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