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一直不停的跟隨著螢的腳步,眼前出現的是一片荒草,在冷風中搖曳,而螢的身影在一打岔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站在原地的九歌不覺有些慌張:“螢……螢……”風將她的呼聲一遍遍的傳蕩開,而回應的隻有孤鳥的叫聲。她很少有此刻的不安和惶恐,卻又像是與記憶中的某個片段的重現,衝進那高過腰肢的雜草,一路上竟顯的跌跌撞撞。
點點銀白靈動的螢光,從草叢中漂浮出來,如同展現在眼前的一片星河般在她眼前。看著從那滿天熒光走出了人,抹了抹眼角的淚,不覺咧嘴笑了起來。
螢靜靜的看著被螢火蟲圍繞著歡喜的人,一顰一笑都好像一副畫般。
“螢,你知道有一個叫靈山衛的地方嗎?在奶娘的講述中那是個沒有任何任何戰亂傷痛的聖地。”坐在草地上看著那閃閃螢火的九歌,臉龐烙著兩個梨窩,眼神熠熠生光,“那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我們會一起去哪裏的。”螢道,像是某種允諾般。
“稟二當家的,放哨的人沒有看到任何闖進來,也看到任何逃出去的人。”
蘇茶冷冷的看著地上昏倒的人,從傷口可看是一擊致命,此人武功很高深,明德能有這般能耐的人不多,“這幾天多留意下周圍,別驚擾了前庭的賓客。”
“是……”
“嘿!”隨著聲源,黝黑的樹林中走出的人,腳步似是踉踉蹌蹌般,落地卻是極穩的。抱著個酒壇子,因喝酒的緣故,肥胖的臉龐一片彤紅,像個彌勒佛般悠悠走來,看著蘇茶也是半眯著眼,“怎麼回事阿……這?”說的話含含糊糊的。
蘇茶並不怎麼待見秦泰,況且多年未見,感覺都快忘記了有這個人的存在,但他也不敢得罪,連蘇繼明見他時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他雖喜歡嗜酒,脾氣也不好,但武功變化莫測:“以為有什麼小賊闖進了莊中,最近莊中的人源實在太多了。”
秦泰微微的點頭:“莊主這婚事辦的可是熱鬧阿!”迷糊的眼睛忽然變的清亮起來,看的蘇茶心裏咯噔一下的惶恐,他卻隻是輕緩的笑著,轉身離去。
“這麼多年還是這般古怪!”蘇茶仍不住的嘀咕。
“二當家的方才那人?”旁邊仗著這幾日蘇茶對他的特殊待遇,疑惑問道。
秦泰常年在外,要麼就是在莊子湖心的那個小島上,自是沒多少認識他的人,蘇茶倒是解釋了起來,“那家夥就個怪物,不過可千萬別招惹他,那句話不小心得罪了,可是連屍首都保不全的。”
那人不覺又抬頭看著秦泰消失的那片黝黑的樹林。隻覺脖子灌了陣冷風似的,全身都打著寒戰。也不敢再出聲,隻是緊緊的跟在蘇茶後麵。
螢走的時候九歌並不知覺,天際漸漸開始吐白,慢慢浸染著那幾片雲朵火燒般的,看著甚是耀眼,將昨夜所殘留下來的雨絲蒸發的一幹二淨。陽光旭旭,幾縷光線照在九歌白淨的臉上,九歌不覺的伸手遮擋,扶了扶身上殘留的霧珠。
緋一翻了翻身子,隻覺得全身都酸痛的很,九歌正端著盆熱水從門口進來,緋一側身望著她。
九歌慢有條理的擰幹毛巾遞給她,緋一在臉上胡亂的捂了兩下:“九歌,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一點也不親近,雖然現在看著也是冰冰冷冷的,但你是個很好的人。”
那時的事九歌並不記得:“你還記得我是怎麼來到明德的嗎?”
“恩……”緋一冥想了番道,“是我十歲生辰的時候,爹爹將昏睡的你帶回來的。”又似無意的說起,“也是哪天晚上,幕府起了大火,聽說燒死的那個慕安容和我差不多大,這是阿婆們講的。所以這天記得比較清楚。”
“慕安容!”九歌喃喃重複,奇怪的是她覺得自己說這個名字時特別順口。
緋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九歌的床板子實在太硬了,感覺都能聽到骨頭咯吱咯吱響著的聲音。
“緋一,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九歌看著緋一驀然道,“我完成昨夜對你的承諾”
蘇繼明從哪裏出來後一夜未眠,直到紫衣端著藥湯進來。
藥湯的溫暖覆蓋了屋子的清冷,紫衣擺了碗匙,放在蘇繼明麵前:“聽說你屋裏燈亮了一宿,想著又是一晚未休息,便去廚房煲了碗湯來。”
“慕清河……”蘇繼明看著紫衣還是笑臉瑩瑩的臉龐,在聽到這個名字是忽然僵了下來,接著道,“他答應將暮雲飛鶴給我,但條件是要我幫他燒了慕府的血姬。”
“這兩年我一直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可如今他答應了,我卻隱隱的不安。”
“血姬……”紫衣不禁想起上官善兒,那血紅而妖豔的花朵,“血姬一直生長在軟南,直到後來軟南被滅後,有些花種才被帶到了中原,但它一直因為邪性太大,而被視為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