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冽輕飄飄帶過這一句,作用倒是不小。
仿佛瞬間一把利刃從許小六拳頭大的心髒穿刺而出。
而這時,正是暗黑冥界裏,十九層地獄那個相貌妖冶的桃花妖,利爪穿進亡春暉染血的胸膛。
桃花妖,審廳上許小六覺著有七八分像閻羅王的那個花心人類,原是千年花妖曆劫而死。他化作許一一的模樣,著一身素白桃香,利爪穿膛而過。
猝不及防的疼痛讓許小六從黃土地上彈跳而起。
“怎麼?嗬,擔心了?擔心了就回去。”虛冽長籲了口氣,體內的邪魔有開始不安分了。
估摸著夜深一些,邪魔就會完全吞噬他了。
桃花怎麼了?剛剛的痛來的那麼真實。一戰結束?冥界發生了什麼?可是怎麼會......
“快走,回去。”虛冽捏著模糊的意識,嗓音近乎難辨。
這才反應過來虛冽的異常,也顧不得什麼安不安全,默了個訣用法術困住了虛冽周身,“虛冽!虛冽不要死!我就一個人......我會怕......”許小六顧不得別的,小聲啜泣起來。在這個陌生黑夜裏,虛冽是唯一說得上話的人,許小六不隻是害怕黑暗,她還害怕虛冽會死掉,還有她愛的桃花也會死掉,一時之間統統都死掉了——這才是她最害怕的時刻。
她畢竟是個凡人,凡人的情感觀,凡人的生死觀,都是近乎透明而脆弱的。她知道人死不能複生,知道死去了就是天人永隔。
所以連害怕也掩飾不得。
虛冽想著這時候是該安慰安慰她,這個善變的女孩,總是容易泄露自己的情緒,真叫他灰飛煙滅都不能放心。可是虛冽也確實沒什麼氣力了,暈暈乎乎間,他說了這句話,“別哭,我喜歡你,許小六,我喜歡你。我會保護你。”
許小六淚如雨下。
桃花果真是傷了,連專門安在她身上的禁淚術都失效了。
虛冽的身體逐漸變得晶瑩剔透,所有意識完全變成了虛空。一直哭個不停的許小六看著眼前漸漸變成透明人的虛冽,頓時傻了眼。
邪魔之氣鑽入傻傻的許小六體內。
雪山又飄起了大雪。
兩千年後的暴風雪中,依然隻有一位素袂繾綣的女子,嬌小又不失決然的站立之姿,是這場大雪中唯一的風景。
唇如血,眉若黛,麵如霜。
記憶如閃電,一遭一遭衝擊腦海。許小六蹲下身子,握了一把微涼的黃土——虛冽去了哪?他變成了一抷土?嗯,得把這土揣兜裏留著帶回冥界去。
“真不巧,讓你們失望了。控製不了我不要氣餒,放心,原先的主子待你們不錯,我會待你們更好。”
如血薄唇微微上揚,許小六安撫了體內的邪魔,又從裙擺處撕了一方碎布將黃土裹好係到腰間。
總覺得自己有哪裏不一樣了,總歸不是變差了,許小六隻當是邪魔力量的融入。招來雲騎,淡淡道了一聲“冥界”。
雪山的雪還在下個不停,星光倒還是璀璨的很。
鬱積了兩千年的往事,如今怕是要翻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