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輕地入水,她發了呆地凝視著手指尖。那裏,竹笛已成兩截。
“笛斷,情亦斷。空空如也,空空也。”她撫了撫垂下的發絲,一人孤著立在橋頭。
緋衣,孤影,無風的夜……
衛詹快步獨行,他將自己隱藏在這黑夜中。黑夜擋住他臉上抹不去的一道疤痕,擋不住他靜中帶亂的內心。穿過青木鎮各家房門,走過青木鎮雕刻端莊的鎮門,走進青木郊外似深海的樹林裏。走得直到額上有微汗冒出衛詹才停下步伐。
這是哪裏?隻顧埋頭走,衛詹沒想到自己也會迷路。
這個夜,青木郊外的樹林散著冰冷的鬼氣,風窸窸窣窣而過,如同哀魂悲泣。
衛詹一聲悶哼,一拳頭打在了身旁的樹上,有葉落下,劃過他的臉頰。
他這般輕薄待她,生氣的明明該是她,為什麼,現在,到這時,自己還會無端憤怒。對嗬,是他為了自己所謂的正義殺了養育他二十年的仇人。不管如何,就算有撫養他長大的恩德,那人也是他的仇人!那人便是趙小枝的父親……
“趙小枝,我沒錯。”
衛詹撫住胸口,悶氣讓他難以呼吸。
“我沒錯,我要在江湖鶴立,叱吒風雲,在這混沌中劈開一片天地。第一步,這第一步我就是應該殺了我的仇家,你的父親。”
衛公子笑著自言自語,他不知道,自己臉上逞強的笑容已經扭曲。
“主子。”
衛詹剛收起自己那別扭的一笑,黑夜林中便傳來沉穩的聲音。
撇過頭,目光所極處正是一不真切的影子。衛詹閉上眸,而那身影在晚風中扭曲著增大,就如同一個矮人扯長了自己長為一身長九尺的巨人。
衛公子並未訝然,來著本就是他的人,他的人什麼樣的怪異他沒見過。這次來的是報信的聞徒。
“屬下有過。”聞徒跪下抱拳道,“屬下才查出,七人鬼已全在連綿山遇難。”
早已料到這結果,衛詹問:“何時之事?”
“近半月前。”
這麼久?衛詹拂袖:“蠢材,為何待到如此之久後才回報。”
“屬下之過,請主子責罰。”聞徒頭埋低,語中帶強烈自責之感,“是屬下無能,在連綿山中迷了路。”
“罷了。”衛詹是要再度確認一消息,“既然七人鬼死在了那裏,那邊意味著趙離塵還活著?他一人抵了七人鬼七人?”
“屬下不知。屬下趕到時七人鬼已死去多時,屬下檢查了他七人之傷口,傷口處皆有一銀針,一針致命。”
一針致命,一針致命……衛詹腦中轉了轉,恍然一個響掌。果不其然,那個人趕到救了那小子。那救人者是穆正良對吧,百頁扇舞,殺人於無形,昔年穆家英氣二公子,如今倒是荒魂是厲鬼還是真真實實的一個人?
“還……還有一事。”見主子突然高興,聞徒也是不怕繼續說道。
“什麼事?”高興歸高興,衛詹身上散出的戾氣還是沒有散去。
聞徒乖乖道:“是山中傳來消息,說是山上奇門遁甲已破,果然如主子所料,那青木山中陣法與藥仙穀之陣法無比相似,幾近相同。”
“你覺得,藥仙穀所說穀中逆徒為山上那人的概率有多大呢?”衛詹反問道。
聞徒抬頭,自信道:“屬下看來,十有六七。”
“好!”衛詹又是一拍掌,“明日晨,把趙小枝給我尋來,就讓我同她一起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