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爺是病了,故來懇請老醫仙開點藥方子。我們自知道醫仙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但,看在我們老老爺多年前的情份上,醫仙可否……”
布衣男子中為首的一個人發話,帶著恭謙,也帶著威脅之意。
夏緣怒得揮袖:“吾不知是何患,怎麼開藥方?”
布衣男人笑笑道:“我家老爺找大夫診過了,說是心病,說隻有您有藥方子。”
夏緣很是不耐煩:“心病當由心藥醫,那大城裏的大夫說都沒藥,我這裏又怎麼會有藥。”
“神醫莫急,且聽小的說完。我家老爺需要的那一方子藥,稀奇,別的地兒都沒有,可您這兒肯定有的。”布衣男人繞著圈圈打幌子,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夏緣的目光頓了頓,看向那幾個布衣人,好奇問道:“什麼藥?”
布衣男子半抬起頭,笑容帶淫惡:“美人藥。”
呸!好是個不正經的!
夏緣勃然大怒,揮袖而起,冷道:“嗬,世間美人何其多,我這兒一窮鄉僻野的,哪兒會有美人,自當哪兒還會有這美人藥。”
“看來是小的說的不明了了,那換一種說法……”見到夏緣這麼生怒氣,那隻是身為某大人小廝的男人笑得肆無忌憚。眼神是帶著淫穢的渴望氣息,語氣是帶威脅與期待。那男人故意靠近夏緣幾步,輕聲道:“或者說……淮南藥。”
“我呸!”夏緣一拳揮去,直接把那笑得放蕩的男人揍飛了出去。
天色泛黃,鴻羽煮好了飯菜,等著夏緣來用膳。這次是香噴噴的素菜,從端出來的那一刻起,吸引地鳥兒都飛了過來。不過……
鴻羽一聲歎息:這樣的飯菜,卻吸引不來那個在桃花水上發呆的老爺子。
自從在榭水台揍飛了那幾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小廝,夏緣老頭子就一直托腮望著遠方。不知道是保持了這樣的姿勢多久,毅力爆棚,一動不動,深深思索。但是,實在不知道他是在思索什麼。
鴻羽糾結了好久過去,去勸夏緣吃飯,夏緣卻打了一個閃自己站了起來。
“我出去一趟。”老爺子冷道。
鴻羽不解:“去哪兒?”
夏緣閉眸不說,甩了甩袖袍飛快地走了。他走的匆忙,差點被絆一個踉蹌,卻也是走得順暢,不一會兒便走出了一大片林子,走出了鴻羽的視線。
天色漸暗了下來,整個夏緣茅廬居,此時隻留了一片空蕩的林子,無桃的桃花水,還有一個端著飯碗迷茫的人。
鴻羽在夏緣茅廬居孤零零帶著,等了五日,日出月升,他頓頓做好豐盛的飯菜。淮南沒回,師傅未歸,夏緣也是毫無音訊。
練武是不能停的,翻醫術練藥也是不能止的。鴻羽每日刻苦地專研,盡量讓生活充實起來。然而,他有時還是很迷茫,他在懷疑,那三個人是不是在開什麼玩笑,或者,徹底地把他遺忘在了這裏……
第十五日,鴻羽再度做好一頓噴香的素菜,淮南踏著月光一臉冷淡而歸。
“師妹!”鴻羽蹭起身,滿臉期待,將飯菜推推,希望小師妹能坐下來和他好生談談。
“我殺了他。”淡的月色中是有更濃重的氣息,淮南迷茫地抬起自己的手,眼神空洞,“在最鬧騰的集市,拔了他的皮,割了他的肉,一寸一寸……”
鴻羽詫異騰起,止住淮南的話頭:“師妹,你說什麼?”
“師兄,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血。我見他跪在地上如一頭公豬一般狂吼叫,在眾人圍觀中鼻涕橫飛……”她抬起眸,明澈的雙眼滿是暴怒戾氣,可她卻淡然地出奇,“多麼美妙的場景,在集市前,一片一片……”
鴻羽聞到了血腥味,是淮南手上洗不淨的血腥味。
“淮南!”鴻羽大驚失色地拽住淮南的手,生怕這小師妹是癲狂起來。然而,她的手還是不斷比劃著切割的動作,那動作中,那味道,洗不淨。
他望著她,臉還是那朵白蓮花,笑容卻觸目驚心。
“師兄。”小師妹驕傲地抬起頭來,“我為師傅報仇了……”
“我為師傅報仇了!”
一聲驚吼振起孤鴉長叫,胡亂飛。狂吼聲,怖人的冷淡笑聲,淮南笑得不休不止,鴻羽倉皇地抱住她,見到她眼下不那麼明顯的幾抹淡痕。
次日,夏緣帶著匆匆疲憊趕回自己的居處,收拾好包裹,叫著一夜未眠的鴻羽帶著師妹趕緊走。
一個恍然的盹,鴻羽在慌忙中,叫住老醫仙問:“醫仙前輩,我師父呢?怎麼沒回來。”
“你師傅,風間他……”夏緣急著出口,卻在半途而將話語打住。
“怎麼了?”鴻羽著急問。
夏緣收拾行裝的手停下,眼色一黯淡:“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