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霜有個壞習慣,一個連自身都特別厭煩卻偏偏忍不住的壞習慣。
他特別熱衷於管閑事,並且是熱衷得幾乎是天下人皆知。
鐵七聰明,知道薛禮霜薛大俠是個比自己更有義氣的人,故而在喝醉時也不忘耍耍小聰明,裝個迷迷糊糊的可憐樣,果真是讓薛大俠動心了。
“什麼忙?”薛禮霜抬起酒盞,眼睛靈光轉轉,目光偷瞄過酒盞,打到鐵七的臉上。
鐵七滿嘴的酒氣,醉醺醺地湊到薛禮霜的麵前,用手搖搖點點道:“不知江湖傳言中的那美娘子,薛大俠可有興趣?”
“美娘子?”薛禮霜抿了口高粱酒,覺得這味道恰合自己口味,頗為沉醉地點了點頭,遂而回了鐵七一句,“沒興趣。”
鐵七一個嗝剛冒出來,又硬生生被薛禮霜這毫不帶感情的一句沒興趣給憋了回去。
望著薛禮霜的眼神是少見的茫然。鐵七喉嚨哽了一下,心想這薛禮霜平時間管了不知道多少江湖破事,怎麼今次一聽這美娘子之事就毫無反應呢。鐵七心裏也是委屈,酒勁上來了,兩眼巴巴地直視薛禮霜,眼眶也是紅腫了起來。
薛禮霜又是起著興致飲了口高粱酒,嘖嘖兩句,再回眸去瞧醉酒的兩人。
“兩位?”薛禮霜是呆住了,不確定地探手謹慎問道。
揮揮手,麵前二位沒啥反應。薛禮霜咽了口口水,滿眼驚詫而小心地咬唇看著兩個醉醺醺的男人放下酒盞,望著他淚水不斷。
“好了。”薛禮霜笑得尷尬,“兩位,美娘子的事情,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管一管比較好,畢竟我還是個好心腸的人,是有好心要救一下失心男人的。”
“兩位?兩位……”
隻覺眼前一黑,醉酒的兩人直直向著薛禮霜撲了過來。
兩人酒醒時已至傍晚,薛禮霜抿著口清茶盤腿坐在桌上,笑意盈盈。雖是悶頭喝了相比平時好幾倍的高粱酒,雖是被酒逼得大腦混亂劇痛,但這一覺睡得透徹,兩人醒來後隻覺得神清氣爽,然後,喝酒時的醉事一概不記得。
“敢問你是?”鴻羽蹙眉而問。薛禮霜笑著抿茶的唇一僵,抖了抖,遂而又用唇再小心地吮了口茶。
“這位是薛大俠。”鐵七揉揉太陽穴,還是記得有薛禮霜這人的,順口向著鴻羽解釋了。
薛禮霜見有人還是記得他,心裏又生出高興,插嘴道:“對,在下名為薛禮霜,薛是薛禮霜的薛,禮是行禮的禮,霜是風霜的霜。”
“薛禮霜?是誰?”鴻羽在江湖行走不久,雖是和鐵七混跡了半年,卻幾乎不和酒茶飯館裏的其他人打交道,聽消息也大多隻聽美娘子的故事,故而也是不知道薛禮霜此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喝過了,雖是清醒,鐵七還是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好使,拍拍腦袋,也是有些無視薛禮霜的存在感,對著鴻羽道:“薛禮霜,就是江湖裏一個年少有成的俠客。”
薛禮霜咳了聲,掩唇冷盯著鐵七。
“不過話說過來,薛大俠在這是幹甚?”鐵七拍拍腦袋,“這裏,好像是我同鴻羽小子定下的客房吧。”
“呸,是你定的個鬼毛線!”薛禮霜不由得怒道,“昨日誘我同你們許什麼約定,待你們醉酒後我還好心拖著你們來我定的客房。怎麼著?今日一醒?翻臉不認人?這和定了什麼海誓山盟的公子小姐一般,一個甩頭翻臉不認人,比給了別人一個巴掌還要更掏心窩得難受!”
人都說這薛大俠興致一起話頭就止不住,果真,不論是憤怒還是激動,薛禮霜的話語都像一連串嘴炮子,把人打得莫名其妙,之後再來點恍然。
“約定?”鐵七坐在床榻子上反複念叨著這個詞,目光從茫然轉到了靈光。畢竟是自己親口說的事情,腦子再昏,多想想幾遍便是能記起來。鐵七拍腿大叫道:“莫不是尋美娘子的那個約定。”
“不然呢?”薛禮霜好不生悶氣。
“我們沒同你定這約定。”鴻羽下了榻,理理衣襟,見鐵牛戰同薛禮霜這麼快就親近在了一個話題上,打心底冷聲道。
薛禮霜素來是好奇心受不了刺激,見鴻羽這般冷漠態,又忍不住笑道:“我是沒同你定這約定,同我定約定的,是鐵七鐵大俠。不過,這美娘子是什麼人物,我可是打心底想要清楚清楚。”
“呸,她是什麼人,還輪不到你清楚。”搞不清薛禮霜話中帶的意思,鴻羽羞怒地伸出一根手指頭,帶著鄙夷之意戳戳薛禮霜,再之後怒衝衝地甩門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