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嘉心中悵惘,緩緩走向了後院。這時,他聽見後院宮牆外似有窸窣之聲,便輕聲走上前去。隻聽得兩人對話:
“徐太醫,趙王要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公公放心,一切妥當。”
“好,今日宮中會有大變。事成之後,趙王定不會虧待於你。”
崇嘉心下一驚,卻有些不知所措。這二人有何陰謀?趙王想做什麼?今日宮中有大變,究竟是何變故?崇嘉想著,忙跑了出去,可是那二人卻早已無影無蹤。
不好,既是宮中有大變故,須得稟告父皇,早做準備才是。崇嘉想到這,快步向玄武殿走去。
崇嘉正走著,卻迎麵看見皇上身邊的盛公公正急急向他走來,盛公公走的滿頭大汗,見著崇嘉,趕忙行禮道:“王爺,您可叫奴才好找。”
崇嘉見公公如此神色匆匆,心中隱隱擔憂,道:“公公有何事啊?”
盛公公說:“皇上正急著見您呢。”
崇嘉長籲一口氣,道:“我正要去見父皇,快走吧。”
說罷,便帶著盛公公疾步走向玄武殿。
見著皇上,崇嘉忙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
崇嘉剛想說話,卻被皇上打斷,皇上道:“崇嘉,朕最近想著一事。想讓你這幾日去城郊淨雲寺給你娘親燒點朕親手抄寫的金剛經,焚香祝禱。畢竟你娘親也去了這麼些年,這經書就當是朕的一點心意。那淨雲寺安靜,不像國寺那般喧鬧,你娘親會喜歡的。”
崇嘉慌道:“這事倒不難辦,可是父皇,今日宮裏…”
皇上擺擺手,示意讓他停下,道:“崇嘉,這些年朕心裏一直念著你娘親,也一直想對你有所補償。你且放心去吧,旁的事就不用管了。”
“可是父皇。”崇嘉剛想說話,門口傳來盛公公焦急的聲音。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盛公公跑到皇上麵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著說:“太子殿下他,他暴斃了!”
“啊!”崇嘉不禁大呼,心中既驚懼又懊惱,想是自己若是再果斷一些,隻怕太子也不會死。崇嘉轉過頭去,看著皇上,道:“父皇!”
皇上眉頭緊鎖,沉默了一會兒,大聲道:“去長樂殿!”
那長樂殿位於皇宮東苑,是太子平日生活居住的地方。如今,卻熙熙攘攘的圍滿了人。
“皇上駕到”,隨著盛公公的聲音,人群退在兩側。崇嘉跟著皇上進了長樂殿。
雖早已有了準備,可眼前一幕還是驚到了崇嘉。太子崇瑁伏在青案之上,皮膚發青,七竅流血。桌上有一盞被打翻了的茶杯,血水已然和茶水混在了一起,青案上的卷冊,也被浸得鮮紅。
皇後聞訊趕來,看見眼前的情形,驚的說不出話來。隻覺血氣上湧,青筋暴起,發出一聲震天的慘叫:“瑁兒!”
平日端莊威嚴的皇後,此刻已全然忘記了向皇上行禮的規矩。她撲上前去。抓起太子的屍身,撕心裂肺的喊著:“瑁兒!你怎麼了!你醒醒啊!瑁兒!”
皇後抱起太子的頭,想再看兒子一眼。太子的五官已然有些扭曲,麵目猙獰,兩眼怒睜著,從眼角處流下兩行血淚。皇後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兒子,她放下他的頭,默默的向後退,突然跪倒在地上,大喊著:“是誰!是誰要害我的瑁兒!”
皇上長歎一口氣,道:“小盛子,著人送皇後娘娘回昭陽宮。”
這時,趙王的母親淑妃說話了:“皇上,這事可得好好查查,可不能讓太子殿下白死啊。”
趙王從後麵走了出來,上前道:“母親說的對,父皇,看皇兄這死狀,多半是中毒所致啊。”
皇上看了他們母子一眼,沒有理會。轉過頭去,問道:“竇太醫,情況如何?”
竇太醫轉身跪下,道:“啟稟皇上,趙王所言極是,太子確為中毒所致。臣已在太子殿下的茶杯中,發現極濃的砒霜。”
“茶杯?”趙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他走上前去,拿起那盞打翻的茶杯,細細端詳。突然,他眼神一轉,道:“父皇,若是兒臣沒有看錯。這杯中的茶葉,可是極品雨前龍井”,趙王頓了頓,陰笑著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雨前龍井可是七弟最愛之物啊。更何況是這極品龍井,更是難得。我記得前些日子,七弟贈與了太子一些龍井,太子又轉贈了兒臣一些,兒臣尚未品嚐。”
說罷,便擊掌兩下,道:“拿上來!”
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將一個鐵盒端到皇上麵前。
趙王轉過身去,道:“竇太醫,煩勞你幫本王看看,這茶葉有無問題。”
竇太醫上前,打開那鐵盒,細細查看。半晌,道:“啟稟皇上,這盒中的茶葉是有加過砒霜的痕跡,雖然量不多,但純度極高。”
這時趙王眼神一轉,憤怒的盯著崇嘉,道:“七弟!皇兄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要毒死我!”
淑妃見狀,立馬走上前去,跪在地上道:“皇上,這襄王居心叵測,竟要害死太子和我兒。幸好我兒謹慎,發現的早,逃過一劫。可憐太子殿下,年紀輕輕,就這麼沒了!皇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說罷,便嚎啕大哭起來。
崇嘉驚愕,見他二人如此這般一唱一和,自是要把太子之死誣陷給自己,頓覺心火難平,上前怒道:“你二人蛇蠍心腸,自己做的案,竟要誣陷於我”,轉身對皇上道:“父皇,兒臣今日見您本是要向您稟明,兒臣親耳聽到,是趙王要害太子!”
趙王心下大驚,忙道:“你這凶手,竟要誣賴於我,父皇,父皇要為兒臣做主啊!”
“夠了!”皇上厭煩道:“事情還有待調查。證據確鑿之前,你二人都不得離開皇宮!”
深夜的昭陽宮,似乎比往日靜了一些。
“娘娘,您好歹吃點東西吧。”說話的是皇後的貼身宮女蓉桂。
皇後伏在床沿上,全身癱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她沒有做聲,隻是默默流著淚。
蓉桂見狀,將飯菜放在了一旁,上前道:“娘娘,有的話,奴婢今兒必須要說。”
皇後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將頭低下。
蓉桂看著皇後,跪下道:“娘娘,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啊。”
皇後聽了這話,似是更傷心了,雙手掩麵,發出了輕微的啜泣。
蓉桂接著道:“娘娘,太子殿下已去,娘娘必得另做打算。如今之計,娘娘須得扶持襄王殿下,才能保全自身。不管怎麼說,襄王殿下也是娘娘的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