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敬永俯視著渾身哆嗦的縣令,不屑地道,“你不是不可一世、不多口舌、以武力解決爭端的嗎?怎的就此焉了?!”
“小的有眼無珠,還望八皇子恕罪。”縣令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開脫。
“恕罪?”敬永鄙夷地道,“你何罪之有?!”
“這……”縣令遲疑著不知如何作答。
敬永眼見如此,蹲下道:“你說不出來是嗎?讓我來告訴你。你身為本縣縣令,此地遭受如此嚴重旱災,不想著為百姓解決困難,廣開糧倉,居然還有興致在此欽酒作樂,置百姓性命安危於不顧,何以忝居縣令之位?!”他站了起來,繼續道,“如今我江南大旱已持續一月有餘,你身為一縣之令竟袖手旁觀,致使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再者,朝廷早已下撥了大量銀兩,用於賑災,這用於賑災的銀兩,如今可在何處?你作為縣令,不會不知道吧?如若你不能給個明白交待,怕是父皇也保不了你了!”敬永說著,縣令的臉越來越慘白,一臉錯愕地跪在那兒,一言不發,敬永不依不饒,忽然大聲道,“你說,你該當何罪?!”
縣令自知逃不過,忽然靈機一動,道:“回八皇子,今日小的本欲開倉擠貧,可亭長說今日乃他兒子納妾之日,故而……”
“亭長兒子納妾,你就可以關閉衙門置百姓於不顧嗎?!虧你說得出口!再者,不說之前,大旱以後,你何曾開過衙門?!每日裏尋歡作樂,別以為天高皇帝遠,便可胡作非為。姓喬的如此膽大包天,難道不是你縱容的嗎?!”
敬永說完,轉身對喬亭長道:“還有你,強搶民女,膽大妄為,如此十惡不赦,著實不必移交給父皇處置。本皇子今日便可處決了你!”
“請八皇子饒命!縣令大人說了,在東城,隻要有縣令在,不礙事。”他早已跪於地上,拉著縣令道:“表哥,你救救我呀!你說過會保我無虞的!”
縣令此刻哪肯承認,道:“誰說要保你的,是你不知悔改,還連累了我……”
“好了,都給我住口!”敬永大聲喝道,忽然他想到了方才巧遇的女子說的話,便試探性地問道,“本皇子聽聞,喬亭長受了的委屈,去往人家家裏欲替兒子提親而被拒,可有此事?”
敬永此問激起了喬亭長的憤慨,但他不敢在敬永麵前發作,隻是道:“小的是想,給小的兒子納個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知這教書匠的女兒,竟不知羞恥地給拒絕了……”
“哈哈哈……好一個拒絕,是一個有見識的丫頭!我倒要會會這個丫頭。“他說著又轉身對縣令道:“正因此女拒絕了你表弟,故而你帶人抓走了此女的父親,可有此事?”
縣令嚇得麵無人色,道:”冤枉啊,八皇子,小的是冤枉的!小的再如何糊塗,斷不會亂抓好人!這其中,定有誤會啊!”
“誤會與否,自有公論。那你告訴我,你既說冤枉,那有何其他站得住腳的理由,非要抓此人不可?!”
“小的……”縣令自理虧詞窮,欲語還休。
“如此說來,你抓此人確實是因此人的女兒拒絕了你表弟的提親之故!好你個縣令,看來你還要罪加一等,如此無中生有、濫用職權之罪,你是逃脫不掉了。”
敬永說著,頓了頓,昂首挺胸,氣宇軒昂地道:“我謹以父皇親派欽差大臣、皇子的名義,在此正式下詔,李縣令、喬亭長,此二人狼狽為奸,強搶民女,惡霸一方,十惡不赦,罪不容殊,當押往刑部大牢,聽候聖上發落!”
說罷,他揚揚臉,故意低下頭道:“縣令大人,喬亭長,在下此番處罰,是否妥當?”
二人早已沒了方才的趾高氣揚,垂著頭,不敢言語。
“這麼說便是默許了!”敬永自豪地道,“那好,給看緊此二人,若有任何差池,我唯你們拭問!”
“是!”眾侍衛齊聲答。
敬永不敢耽擱,立即指派縣令開門放出了若筠的父親,又令以縣令為首的當地官員,即刻統計本轄區內的人數戶數,廣開糧倉,指派專人按每戶人數發放糧食;又命官員將多餘房間打掃出來,供難民暫住,並以隨身攜帶銀兩,支付給各客棧給難民居住,如此,整個東安縣才逐漸趨於穩定。在忙完這一切後,敬永的腦海裏,始終放不下那個在縣衙門外邂逅的女子,或許此女便是喬亭長上門的提親的那位,敬永想著,究竟何時能見上此女一麵,莫非,冥冥之中,她,便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他不敢多想,隻求上蒼能憐憫他,讓他能見見她,哪怕是一麵也好,至少讓他知道她姓甚名誰,可是,真的還會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