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妃的臉上看不清是喜是悲,她淡淡地道:“八皇子能得今日成就,全因陛下教導有方。”她說著,屈膝行禮,“臣妾謝過陛下。”
“怎麼了愛妃,你不為敬永感到高興嗎?你是他的生母啊!”
“臣妾知道。”她忽然來了精神,“隻是陛下,臣妾入宮為妃已經多年,雖說為陛下生育了三個皇子,但臣妾匈奴後人的身份是無法改變的,這麼多年了,臣妾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隻求三個孩子平安長大,隻求自己的丈夫龍體安康,陛下能在想起臣妾時來看看臣妾。如今,敬敏已成親分府,敬永遠赴江南,敬炎又年幼,臣妾身邊唯有一個丫頭秋水相伴。臣妾,慣了。”
皇帝有些不悅,道:“看來,朕今日來的不是時候。”
“臣妾不敢,陛下忙於政務,後宮姐妹眾多,陛下來臣妾宮裏的時間少了些,也是正常的。隻是臣妾聽說,陛下要把皇後娘娘的侄女,也就是李大人的千金指婚給敬永是嗎?”
“是啊!”皇帝答。
密妃突然跪下,她想好了,要竭盡全力阻止皇帝把皇後侄女指給敬永之事。於是她道:“陛下,請恕臣妾直言,臣妾身為匈奴後人,身份卑微,皇後娘娘正位中宮,母儀天下,娘娘的兄長李大人位極人臣,自是無可比擬,故而,臣妾請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把娘娘的侄女指給八皇子。”
皇帝有些惱怒,他沒想到密妃會拒絕他的好意,強壓著怒氣道:“密妃,能得朕的指婚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正因你是匈奴後人,你們母子從一開始就飽受歧視,朕才想著要把如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大臣之女指給你的兒子,以此來提高你們母子的地位啊!再者,此番敬永下江南為我大周立了大功,朕會封他為郡王,以他的功勞,完全是實至名歸啊!莫非,你是覺得李則的女兒配不上你的敬永?!”
“臣妾並無此意,”眼見皇帝發怒,密妃的語速也變得飛快,“敬永自小沒少受冷眼,自有種自卑心理,又被臣妾寵慣了,有些倔強。而娘娘的侄女並非如此,反而有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臣妾擔心,日後他們若真的結為夫妻,娘娘的侄女會受不了敬永。”
“無妨,皇後雍容大度,想必李家人都是如此,敬永從小就懂得隱忍,如此門當戶對之事,有何不妥?再說,朕既已決定,豈再行更改之理?所有人都知道,皇後的侄女,李尚書的千金,將是八皇子未來之妻,既已如此,朕若再行更改,那月影女兒家的清白名聲豈非要存有汙點了?!”
眼見拒絕不掉,密妃無奈地道:“既已如此,臣妾也無話可說。隻望娘娘的侄女不要嫌棄敬永才好。”
“好了好了。木已成舟,多說無益。你也別想太多了。就等著敬永快些凱旋,早日成家立業吧。”
密妃接過話碴道:”是,臣妾遵旨。”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從裏間取出一個壇子,道,“陛下,臣妾知道,陛下忙於政務,累了。臣妾著秋水煮好了上好的酒水,又做了幾道菜,陛下不妨嚐嚐?”
“你不說倒還不覺得,你一說,朕真的餓了。你的手藝朕知道,隻是不知今日做了些何菜?”
“也沒什麼新玩意,隻是舊酒裝新壺,討陛下歡心罷了。”
“你倒也直接,不像有些人,明明想的是討朕的歡心,卻死不承認。朕看著就覺得不爽。”
說時,秋水早已擺好了碗筷,皇帝喝了一口,道:“甜而不膩,酸而不烈,是壇好酒。”
“陛下不嫌就好,臣妾久居後宮,朝政的事,臣妾不懂,也不便多問,隻要陛下龍體安康,孩子們平安成長,臣妾也便心滿意足了。”
“朕欣賞的就是你這份坦然與從容。”皇帝笑著道。
密妃眼見著皇帝吃得香,幾番欲言又止,皇帝詫異地道:“愛妃可是有話要說?”
“陛下。”密妃遲疑著,半晌,道,“敬永既然來信了,臣妾想請問陛下,敬永何時可以歸來,臣妾脖子伸得都長了。”
正在吃菜的皇帝“噗哧”一聲笑了,口含湯菜的皇帝口齒不清地道:“快了,敬永這孩子信裏說了,路上遇刺,有侍衛受傷了,不過不日便可啟程,現在,怕是到了河北了吧。”
“受傷了?”密妃猛地站起來,“還遇刺?”
“瞧你,朕當年上戰場時,哪次不是損兵折將?還不是無恙歸來了嗎?再說是侍衛受傷,也隻是輕傷,不礙事,朕給敬永挑的侍衛,個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不打緊。”
“沒事就好,臣妾也就放心了。”
皇帝未答話,繼續埋頭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