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永自鹹寧宮出來後,便把自己關在房中整整三天三夜。侍從來給他送的飯,都被他晾在桌上,一口未動。這日,他終於想好了,冒死去求父皇,隻有父皇同意了,他和若筠才有轉機,母妃也會欣然接受,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這日天氣晴朗,敬永算準了時辰,徑直來到了禦書房門口,首領太監張印見是他,慌忙行禮:“奴才參見淳郡王!”
敬永擺擺手,眼睛早已瞄向房內:“張公公,父皇可是在裏頭?”
張印看了眼房門道:“回郡王,陛下剛下朝,在裏頭。奴才這就給你通傳。”
半晌,張公公出來行禮道:“王爺,陛下已恩準您的求見,吩咐讓您進去,”敬永正要進去,張印又道,“王爺,陛下今日有些不暢快,您可得小心哪!”張公公很是貼心。
“有勞公公了。”敬永不無感激。
禦書房內,皇帝正襟危坐,敬永進來後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瞄了一眼,冷冷地道:“起來吧。”便繼續執筆批閱奏折。
氣氛略顯沉悶,皇帝頭也不抬,任由敬永佇立在那裏。半晌,敬永從地上爬起來,打破沉悶道:“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能成全兒臣。”
皇帝繼續埋頭批閱,臉上看不清是喜是憂,隻聽他道:“如若是你要抗旨誓死不娶李則的千金,朕也絕不收回成命,朕作為一國之君,說話豈有出爾反爾之理?!如若是你要娶那江南女子,你放心,朕絕不容許朕的皇子娶民間布衣之女,哪怕是納為妾室也斷斷不容!”
敬永一驚,壯著膽子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擁有天下最高權力的父親,凜然跪下道:“父皇!兒臣自幼便知,自己乃匈奴後人,與他人不可相提並論,兒臣不求來日飛黃騰達,隻求有個安穩寧靜的人生。兒臣今日前來,隻想請求父皇,能許兒臣有個幸福的人生。”
皇帝放下朱筆,站起,緩緩走下台階,白了敬永一眼,道:“那你告訴朕,何為幸福的人生。”
“兒臣無甚奢求,隻求與心愛之人共築愛巢,閑雲野鶴,隨遇而安便可。不求妻妾如雲,兒臣隻願有若筠一人陪伴即可。”
“你知不知道你好歹也是皇子,皇子,是不能與平民百姓聯姻的。曆朝曆代,不消說是公主,就是皇子,都是政治聯姻的工具。就像朕,當年朕的父皇,也就是你的皇祖,命朕娶李家之女為妻,就是現在的皇後,當年朕也不願意呀,朕希望娶的是錢家的女兒,無奈你皇祖說在皇家,真情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隻有能在仕途上幫助你的人,才是你能娶的人。你皇祖為了斷了朕的念頭,特意把錢家的女兒指給了你的六叔。這錢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隻是勢力不及李家。而與你惺惺相惜的那個女子,無論是門第還是權勢,都無法與錢家相提並論。你說,朕會同意嗎?”
敬永愣了半晌,正要開口,皇帝又道:“你既已生長在帝王家,就要以帝王家的身份來衡量自己。”皇帝反握著雙手,繼續道,“朕知道,你的母妃來自匈奴,你們兄弟自幼受的冷眼不少,朕也因政務繁忙而忽略了你,但你終究是皇子,是朕的兒子,與其他人是不同的,這一點,你必須認識清楚。但是就算是在百姓家裏,子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是在皇室之中。你以為你與那江南女子私訂終身很高尚嗎?現在看來未必啊!所有人都在恥笑,這未曾謀麵的女子到底是何許人也?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勾引皇子?所以,敬永啊,朕勸你,盡快懸崖勒馬,遵從朕的旨意,收手吧。”
敬永聽著,頭痛欲裂,他痛苦地道:“父皇,兒臣既是因皇子身份而無法與若筠結合,那不如兒臣這就請旨,請父皇廢了兒臣的皇子之名,即刻與若筠浪跡天涯,如此,兒臣就不會壞了皇家的名聲了。”
“啪!”皇帝忽然打了敬永一耳光,怒道,“大膽逆子!不肖的子孫!真是我大周的敗類!你以為廢了你皇子之名就了結了嗎?你當日在朝堂之上公然詆毀於朕,朕非但未曾責罰於你,還處處袒護於你,信不信朕即刻就殺了你?!果真是匈奴的後代,沒有半點仁慈之心,就算朕不賜死你,也要關你禁閉!”
“父皇,兒臣不敢有所欺瞞,自從那日在朝堂上拒婚之後,兒臣便在房中自己關自己禁閉已有三日,且侍從所送食物未曾食用一星半點,還望父皇明鑒!”
“很好。”皇帝諷刺道,“你學會了關自己禁閉。可是怎麼才三日?至少也得關個十天半個月的,方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