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醫院回府的敬永,仍違心地回到了牡丹苑。但他仍掛念著若筠,心想:“若筠,你醒了嗎?我為你宣了太醫,但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如此,可我真的非常放不下你,你知道嗎?我有多思念你!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過的!若筠,請你原諒我好嗎?等過了這陣子,我一定會好好陪你,讓你過得開心的!”
他靜靜地坐在牡丹苑寢殿中發呆,末了,他實在難安,於是差遣侍從傅寅道:“傅寅,你替我去趟雨濃苑,看一下若筠究竟如何了。”
傅寅勸道:“王爺,恕屬下直言,王爺既對側妃如此放心不下,不妨親自去看看,興許側妃一見到王爺病情就好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如今自月影突然服毒而死開始,宮廷內外針對若筠的謾罵就從未消停過,人人皆曰若筠是害死月影的罪魁禍首,是勾引我的狐媚賤婢,想想真是寒心哪!近來我一直刻意地回避著她,無外乎是想保她平安,讓她遠離世間的紛擾,如此,宮廷中對她不利的傳言倒是少了許多,可是如今她病了,還如此嚴重,我若不顧一切地去陪她、照顧她,無異於剛剛有所停歇的喧囂又將甚囂塵上,於我,於她,盡皆不利啊!”
“所以,王爺要屬下去一探虛實,也好讓王爺安心?”
敬永肯定地點點頭。
傅寅道:“王爺,屬下若是去了,謹小慎微那是一定的,王側妃若是安好倒也罷了,萬一還是不好呢?豈非又要徒添王爺的煩憂?”
“隻要她能安好,我煩憂一些又何妨?”
“王爺,並非屬下不敢去,隻是,屬下以為,王爺若是真掛念側妃,親自去一趟又何妨?就像當年王爺為了側妃違抗聖旨一般,王爺不也過來了?王爺既如此心疼側妃,還煩憂那些世俗流言幹什麼,王爺若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不消說是要幹成一番大事,就連保護王側妃也難。”
敬永被傅寅的話深深震撼到,他定定地望著傅寅,一時說不出話。
傅寅覺察到不對勁,遂下跪道:“屬下多有冒犯,還望王爺恕罪。”
敬永搖搖手,示意他起身,頗為恍然大悟、破釜沉舟之感:“我明白了!我這就去看她!什麼流言紛爭,管那麼多幹什麼?!我是去關懷我心愛的女人!”
正說著,雁兒牽著雨萱的小手破門而入。隻見雨萱雙眼紅腫,明顯剛哭過。隻聽雁兒道:“王爺,奴婢奉王爺和王妃之命照料縣主,但無奈縣主想念母親,不肯睡,亦不肯吃,奴仆們束手無策,敢問王爺,究竟該如何是好?”
敬永愛憐地撫摸著雨萱的臉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接過雁兒手中的飯碗,道:“孩子,來!父王喂你吃飯。”
哪知雨萱並未領情,反而大聲哭道:“不!我不要你喂!我要母親喂!”
敬永猛地一驚,是的,如今雨萱的養母已不在人世,就算是生母,如今是昏迷是蘇醒尚不得而知,他不禁覺得頭痛欲裂,道:“萱兒乖,父王喂你。”
雨萱仍不依不饒:“不!我要母親!雁兒說了,我的母親被王側妃害死了,父王,你要為母親作主,找王側妃算賬!”
敬永一驚,對雁兒怒目而視:“你竟如此教壞本王的女兒!本王實在不放心,看來本王沒有處置你是便宜你了,要不,你就替你的主子月影陪葬!”
雁兒的臉色出奇的淡定,她道:“王爺,自從王妃自盡,奴婢就覺得自己活著沒什麼由頭,要不是王妃所托照料縣主,奴婢早就隨王妃去了地下。”
與雁兒的淡然不同,年幼的雨萱怕怕地躲到了雁兒身後。
半晌,他換了個和藹的口吻對女兒道:“雨萱,你別害怕,父王告訴你,飯一定要吃,不然會餓壞的,餓壞了你母親就不疼你了,父王也不疼你了,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玩,知道嗎?”
雨萱眨巴著大眼睛道:“父王,你何時疼過我呀?你每日裏隻知道陪王側妃,陪弟弟。”
敬永一驚,旋即道:“萱兒乖,父王知道錯了,隻要你好好吃飯,聽父王的話,父王從今以後一定好好疼你,明白嗎?”
“可是,父王再疼我,我的母親也回不來了!”雨萱說著,咽咽哭泣。
敬永心疼地抱起她,道:“萱兒乖,你若不聽話,你母親也會不高興的,也會不安心的。”
雨萱止住了哭泣,有些懵懂地問道:“那父王,母親不在了,也知道我不開心嗎?”
“是啊!”敬永故意大聲地道,“你母親在天上看著呢,你過得好與不好,她都一清二楚,若是你再不聽父王的話,她可要生氣了呢。”
“我不要母親生氣,我要母親在天上過得開心,不要再像王府時那樣悶悶不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