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意。”北榷不假思索說道,李姝依的命,他本來不想救。現在一想,讓她活著,應該比死了更好。
海棠已經將姝依吐血的枕頭撤了下來,再慢慢將她扶得坐正,將準備好的溫水給她漱口。
“你想從我身上拿什麼?”姝依警惕問道,雙手抓著海棠胳膊,看起來像隻有抓著她自己才能坐穩一般。
戴在左手手腕的血玉鑲金鐲子在窄袖中若隱若現。
“我要你這個鐲子。”無瑕指了指那讓她有些心慌的血玉鐲,冽聲說道。
“不行,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姝依將手縮回,用右手緊緊護住那鐲子,不再讓無瑕看到。
“是命重要還是鐲子重要?李姝依,我能救你,也能讓你再次毒發……”無瑕凶道。從自己被忘疵封住的記憶重回腦海,她便記起自己曾看了這鐲子一眼就心悸暈倒的事。
那時所有人都誤以為她是被李姝依空腹罰跪導致暈倒,隻有她自己清楚真正原因,那個玉鐲對她,有著非同小可的吸引力。
“瑕兒若是需要,何不讓小金將她左手給一口咬斷,像那大理寺寺長一般,留個斷臂過完一生。”貔諾的聲音如泉水般叮咚飄進眾人的耳朵,那般血腥殘暴之事從他嘴中道來,變得尋常普遍一般。
“你們欺人太甚!”姝依雙眼閃著淚花,又不敢太用力大聲說話,怕再次扯到後背的傷口。
她側頭望了眼北榷,那個黑袍男子正有些同情地望著她,正想開口向他尋求幫助,卻發現他眼中的同情變成了幸災樂禍。
原本痛得發熱的身子突然灌進來一股冷意,將她從頭到腳纏得密不透風。僅僅是因為她算計了無瑕,才讓北榷對她這般冷漠嗎?
她知道北榷對自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就算有關心,也從未有過像對無瑕那種男女之情的關心。但他從未如今天這般將最冷酷絕情的一麵表現在自己麵前,這到底是為何?
難道,是母親又做了什麼讓他厭惡至極的事情,才讓他遷怒到自己身上?
玉鐲是幼年時戴進手腕,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摘下,現在想要取下來也是十分費力。還是海棠尋了些香膚露塗在手上,再折騰一會才拔了下來。
“能告訴我你要它的原因嗎?”望著那一直陪伴著自己的血玉鑲金鐲轉到無瑕手中,姝依不甘心地問道。
“因為我喜歡。”無瑕想都沒有便答道,她要這鐲子的原因自己無法對她解釋清楚,先拿回去再慢慢研究,看還會不會出現昏倒的情況。
“玉無瑕,我喜歡的男人你要跟我爭,我喜歡的鐲子你也要從我身邊奪去。”姝依有些淒楚地說道,雙眼中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你還要什麼,你一並拿去吧!”
把玩著玉鐲的手一頓,無瑕有些無奈地沉了沉眸子:“李姝依,屬於你的自然一直屬於你,不屬於你的,強求也無用,比如這鐲子,原本就不屬於你,隻是這些年寄居在身上而已。”
這玉鐲對李姝依而言,可能隻是一個布滿濃鬱親情的鐲子,但對無瑕而言,卻是一個有著靈性的生物,如果沒有生命,沒有靈性,為何會一直指引著自己去將它尋到她手中呢。
“那雀哥哥呢?他是屬於我的,還是不屬於我的?”心髒一直在撲通狂跳,她抬起手腕已經空蕩的左手壓在胸口,哽咽問道。
“那是你們二人的事。”無瑕漠然地望了一眼李姝依,將玉鐲握在手中轉身離開。
這樣的問題,問得太過荒謬,向她提問這一舉動,更是可笑至極。
北榷沒有去攔無瑕貔諾的離開,在屋內重新隻剩他們二人之時,他又站起身子慢步走到床邊,打量著她那張布滿淚痕的臉,久久不說話。
“雀哥哥……”姝依憋屈地喚了一聲北榷,企圖能激起他的憐香惜玉之情。
“你知道嗎?你母親卓夫人,給我的鳳凰符,是假的。”他微微彎腰,壓低聲音對著李姝依說道。
姝依身形一頓,抽了一口冷氣進了鼻腔,他困惑地抬頭望著北榷,雙目中滿是不解。
她不知道那鳳凰符到底幹什麼的,也不知道如何去辨別它的真假。那日母親那般不舍地將那鳳凰血玉從脖子上取下來,為何北榷會說是假的?
“怎樣會……”她有些說不清話,無力地望著北榷。
“是我忘了,你連鳳凰符是做什麼的都不清楚。”北榷譏誚道,一甩衣袖準備離開。
身後的姝依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憐地喊道:“雀哥哥……你不要依依了嗎?你說過要保護依依一輩子的……”
北榷有些厭惡地回眸看了她一眼,從她指縫中將自己的衣袖扯了出來,不與她有任何肢體接觸,決絕地離開。
屋內猶如豔陽天飛起了大雪,讓人冰火交加之後陷入寒冰極地。姝依覺得自己每一個毛孔都被刺骨的寒冰封住,連呼吸出來的溫溫氣息都變得冰冰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