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二十日。
宮中開宴,月食伊始。
隆重奢靡的絲竹管弦之音響徹宮闈各處,姬如玉為明月鳳疏離安排的偏遠宮殿自然也不例外。
聞著密林濾過的樂聲,雪白狐狸跳到窗欞,高貴的脖頸遙望窗外,影子落到地上美麗纖長。
“月,”一雙玉手將她環起,聲音頹靡蠱惑,“笙兒帶你去。”
狐狸到了他懷裏,極為自然地趴下,從他臂彎裏探出一隻腦袋與一團白絨絨的爪子。
藍眸忽地轉暗,變成不起眼的灰黑。
明月突地問道:“帝易可有消息?”
半個月前鳳疏離主動提出將帝易送去塗山,能壓製他的血脈之力明月自然不會反對,可憐的帝易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鳳疏離打包讓人送走。
雪域塗山。明月眨了眨眼睛,隱匿一絲藍光。等上虞的事結束,再去走一遭。殿外,天樞順眉等候,另外六人站在一方華貴轎攆邊,統一的眾星拱月圖案,月牙白服飾。
“到了。”鳳疏離回道:“前幾天傳來消息,你在休息就沒有打擾你。”
如果明月不問,鳳疏離沒打算主動說起。畢竟,好不容易送走了人,不能讓月還對他心心念念。
“帝易在那兒挺好的。”鳳疏離補充道:“現在已經控製住血脈自主預言的趨勢,幾年之內大抵不會出事。”
“那就好。”腦袋輕點,明月還想說些什麼,便感有些動搖,目光一轉才發現視線已經被一層輕紗遮擋,轉而道:“那位紅蓮國師,你了解幾分?”
國師邙,一個不可忽視,姑且能稱之為對手的人。
鳳疏離倚靠榻,長長的墨發披散開,鳳目狹長,蒼白的薄唇微張,“幾年前看過一些卷宗,倘若記載不差加之月你告知到的氣息。這個邙,應該就是幾百年前從塗山禁地逃出的九頭吞天蟒。”
九頭吞天蟒,上古排名第七的凶獸。
明月眼眸動了動,“應當還沒有覺醒血脈才對,這樣說來,倒可以讓青伢吃了它。”
吞天蟒與螣蛇是宿敵般的存在,這就是那天她為何讓洛傾書去城外接應青伢。若被吞天蟒感知到宿敵螣蛇的氣息,以青伢現在的實力,隻有被吞噬的份。
值得慶幸的是,這隻吞天蟒並沒有覺醒血脈或者隻覺醒了一兩頭,實力距真正的吞天差遠了。不然就算青伢收斂了氣息也應當會被它察覺。
讓青伢吞了這條九頭蟒,實力必定飛漲。
不過紅蓮國師,幕後毒師。
兩個身份看上去都不太好惹啊。
“沒事。”鳳疏離把玩明月的狐狸耳朵,“笙兒幫你收拾他。”
一國國師,一朝攝政王。官大一級壓死人。
“嗯~”明月被弄得舒服極了,意識迷迷糊糊地渙散,“那便交給笙兒去做了~”
“安心睡吧。”鳳疏離看著慢慢闔眼的狐狸,嗓音低醇,溫柔道:“讓笙兒為你,蕩平一切。”
“……便好。”
*
夜庭。
一條流水潺潺繞過,水上漂浮剛摘下的花朵與蓮燈,官宦內室與別國女眷戲水岸邊,笑聲悅耳。
十六盞燈柱散發暖白的光,柱上鑲嵌不下十顆碩大的夜明珠,照得四麵一片明亮,看不到一絲陰影。
座下上虞重要臣子已經落座,白冉位居眾臣之首,不卑不亢正襟危坐。“國君到——”
庭院外,執拂塵的公公尖聲叫道。
白冉率先起身帶領一眾大臣雙手自然下垂交握,低目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