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遙結婚了。”宋陽對父親說道。“而且,到明年春天,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你說什麼?”老宋一驚。孩子,這件事之前宋毅沒有跟他說過。“她有了你的孩子?”
“對。我們的孩子。”宋陽特意著重了這句話。
“幼稚的東西!”老宋大怒,他高聲說道:“那種小門小戶的女孩子,用這種手段哄你結婚!她有了孩子,不過給她些錢打發了就行了!你要真想要這個孩子也行,讓她生下來,養著他們母子我都沒意見……結婚!你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嗎!”
此刻老宋橫眉立目的樣子,讓宋陽覺得很好笑,包括他說的這番話。
“您要我像您一樣?”宋陽微笑著說:“像您對春美阿姨和宋毅一樣?像施舍一樣給他們名分,同時傷害我和我的母親?對不起。遙是我今生最愛的人,我們之間跟你們不一樣!”
長這麼大,宋陽第一次把自己心裏總想說出的話說了出來。這一刻,他望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生氣得咬牙切齒的父親,覺得堵在自己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也要當爸了。”宋陽心平氣和地跟父親說:“我特別期待他出生的那一天。我要給他正常的家庭,我和遙一起給他快樂的童年。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父子之間陷入了沉默。
春美站在樓梯口,剛才宋陽的話她都聽到了。她站在那裏,剛才宋陽那麼說她和宋毅,她豈能忍得了?
“小陽,你說我也就算了,你就那麼說你的弟弟嗎?他跟你是有血緣關係的!”春美說道。
宋陽又把目光轉向了父親:“爸。我事兒,他都清楚,您不覺得這很奇怪嗎?我完全不掩飾,我跟宋毅沒那麼熟。”
父親的眼中閃過一抹陰暗。他從前隻認為宋毅能力強,心思細密,除此之外關於他這個兒子心中更多的想法,他從沒關注過。不光是宋毅,對於宋陽,他也如是。
如今,兩個兒子已經長大了。老宋在宋陽走出家門的一刻心中閃現了一個他此前從沒想過的事:他真的了解他的兒子們嗎?
今天,宋毅又沒有去上班。
他把自己關在家裏,關了一整天,沒有吃飯,甚至都沒有喝水。他的臥室裏,所有的窗簾都關著。空蕩黑暗的房間裏,隻亮著床頭的一盞台燈。
宋毅又開始被那種極度的煩躁感折磨了。他把小一鎖在了衣帽間裏,因為他怕自己煩躁到極點的時候連它都會傷害。
長久以來,宋毅每當這樣的時候隻能選擇去打獵,獵殺之後他就能平靜下來。如若不然,他就隻能傷害自己。
沒有人知道,外表英俊,斯文得體的他還有這樣的一麵。
他握著匕首的手已經顫抖了,他想要製止自己,卻好像到了一個極限。上一次,他劃破自己手臂的傷痕還清晰可見……
終於,他無法再忍下去了,反著寒光的匕首再次刺進了他手臂上的舊傷。滴滴鮮血從本來已經結痂的傷口裏滴落下來……
“宋毅。宋毅?”
隔著厚厚的木門,宋毅依稀聽見了鄭小玥的聲音。是她來了嗎?對了,她是有這裏鑰匙的。從獵場回來之後,鄭小玥沒有再跟他住在一起。而她手裏的那把鑰匙,他也沒有向她要回來。
鄭小玥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她先是敲了敲臥室的門:“你在裏麵吧?”沒有任何回應,她便擰開了門鎖。
“你在幹什麼……”借著台燈的微光,鄭小玥看見宋毅坐在窗沿下的地毯上,白色亞麻襯衣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她趕緊跑到他身邊,從隨身的黑色PRADA皮包裏拿出紙巾幫他止血。“你瘋了嗎?”她大聲喊道。宋毅手臂上的疤,她之前就注意到過,她沒有想到今天他竟把那道舊傷又劃開了。
“走,我帶你去醫院!”鄭小玥說著根本不由他反映就想拉他起來。
“有你什麼事兒……”因為流血嘴唇已有些發白的宋毅說道。“少管閑事兒,走!”他甩了一下胳膊,把鄭小玥的手甩開。他的血已經滴到她裸色的長裙上了。
宋毅冷漠的話似乎讓鄭小玥醒了。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沒必要一定要管他。
“不就是個女人嗎?”鄭小玥跪坐在地毯上,輕蔑地對他說:“你至於糟踐自己嗎?”
“我不認識她的時候也會這樣。”宋毅說:“我從小就這樣,總是不時的就會特別特別煩躁。必須要折磨動物,折磨別人要不就是折磨自己才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