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花念步溪(1 / 2)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歎。終是誰使弦斷,花落肩頭,恍惚迷離。多少紅顏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亂塚。蒼茫大地一劍盡挽破,何處繁華笙歌落。斜倚雲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

相忘誰先忘,傾國是故國,泠泠不肯彈,蹁躚影驚鴻。

塵世昏昏誰夢醒,春蠶空吐情絲,自纏繞,彈捏中,總招迷惑將人弄,繁華一瞬執著何用?寸心萬緒,咫尺千裏。美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憐意,未有相憐計!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微醺的陽光照進絳紫閣的繡樓之中,映射在百鳥屏風上,略顯一絲快意。阿婧癱軟的倚靠在琉璃榻上,閉目養神,回來幾日了她都未曾出過這個門,或許是真的累了,想要休息了。甄珞在一旁靜意點茶,爐中的熏香也默默彌散開來,安逸享受。

隱約聽見急促的走路聲音,伴隨著樓梯的噠噠聲響,未過多久,就見著小榭推門進來“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阿婧扶額之下睜開眼,望著急匆匆的上官小榭顯示出一種沒有耐心的樣子,的確,打擾了她的清修,可不是簡單化解的。

“婧姑娘,花溪從陌淵活下來了。”不止阿婧,甄珞點茶的手也微微一震,真是想不到一個柔柔弱弱的人女子,竟然能從那個殺人煉獄中活過來,當真是深藏不露呐,恐怕她的身份不止是孤兒那麼簡單了吧。要是讓這麼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在雪羽樓,在沈絳身身邊,阿婧怎麼可能會放心,況且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能得到沈絳的青睞,難道就不怕阿婧會吃醋?

“嗬,到底是司苒放水了,還是寧惋能力不夠啊,這個女人我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她們都聽得明白,司苒身為嵐雪閣總管、寧惋身為陌淵第一殺手,何等的勞苦功高,竟然讓一個不會武功的小丫頭給耍了,到底是能力不夠,還是故意在給沈絳麵子。不過花溪如今惹到阿婧頭上了,那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說到底這雪羽樓的女主人是她息婧宸,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她的地位、她的身份,就單憑一個出身不明的輕賤丫頭妄想躍上枝頭,代替她在沈絳身邊的位置,也真是自不量力。

上揚弧度的嘴角有一絲莫名的殺氣,這種人,她息婧宸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放過。

“那我們就都去陌淵看看吧,看看她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連寧惋、司苒都不是對手!”活生生的諷刺,陌淵威名不是平平白白得來的,靠的是廝殺的努力,償人的鮮血,難道就因為今日來了個連武功都不會的小姑娘就把他們一個個都比下去了!陌淵是江湖聞名的殺手訓練之地,若真的傳了出去,那雪羽樓也當真是顏麵無存!

長街款款,信信止步,陌淵的坐落竟不免有一絲神秘,站在競技場的高台之處,看著那個滿臉稚氣的小姑娘就這麼站在場的正中央。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沈絳要她拜會於自己的門下又有何困難,何必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何必惹得這麼上心。

說到底也還不是為了情這個字,若不是生於吃醋,阿婧也不用在意這個身世不明的小丫頭,隨隨便便交給她的下屬培養也就足夠,那用的現在親自探訪,尋得神秘之處,若不是得於沈絳,現在也不用弄得這麼麻煩,還要親自考驗。但不過今日倒是想看看,她小小年紀到底是有什麼能耐,竟然還有連司苒都查不到的身世背景。

她絕對不會是尹滄所說,東瀛佻女那麼簡單——

那女子身著鵝黃雪袍,側髻容簪,倒有些異域風情,難怪會得三樓主尹滄的賞識。不過看到台下,她和那些陌淵中人比的並不是武功,而是過於常人的聽風聲。閉上雙眼,心寧氣靜,暗衛死士從何方而來她一個個都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寧惋也在十招之內被她聽出了路數。當真是奇異,阿婧竟有一絲莫名的讚賞,要是這種人可以留在嵐雪閣為樓中所用,會是雪羽樓的一大幸事,但她的出身究竟……

阿婧出手示意場下的死士站在原地不動,緩緩起身站在邊緣的高台,俯瞰場下的一切,隻見花溪側耳響聽,察覺了一絲異樣。場上的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沒有阿婧的命令,誰也不敢動,但花溪卻聽得出高台上阿婧起身腳步行走的聲音。一身紅衫縱躍而下,帶著紅練席卷而來,就朝著花溪上方的位置,冰心訣輕功的聲音靜的出奇,不怕她能聽得出來。猶如清蓮點地,萬卷紅練齊齊朝著花溪而去,方位之心,讓她亂了方寸,竟有一絲張皇了,雖然如數躲過了紅練的侵襲,但花溪此刻顯然有些吃力了。隱約聽得見阿婧前來的腳步聲跟出掌的方位,第一招竟然朝向撲空,花溪躲了過去,不止上官小榭她們,就連阿婧自己都覺得吃驚,看來自己果真的是小看她了。不過憑借阿婧的本事,剛剛隻是第一招就已經讓她倍感吃力,後麵加重程度,第四招紅練悉數再起,阿婧冰心訣的冰蓮輕舞飄飄若然,花溪此時此刻隻覺得耳中一絲混亂,夾雜著數條紅綾起落的聲音,顯然有的招架不住了。還是靠著聽覺躲過一條、兩條,逐漸在後起一刻,阿婧立於紅練之上,纏繞起身,揭開了花溪眉宇間的白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