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的調笑,孟南微伸手彈了他腦門,“在宮廷混了這麼久,真是長進了,還學會含沙射影了。”
他捂著額頭誇張瞪眼,嘴皮子還在熟練耍賤,“過獎過獎,再怎麼學,也比不過孟大軍師的巧舌如簧呐!”
兩人無聲笑鬧了一陣,契合的默契自然而然流露出來。
“好了,你再不回去,明個說不得有什麼流言傳出來了。”孟南微戳了他的腦袋,烏黑的濃發觸感相當好。
白澤閉眼躺屍,直到孟南微忍無可忍,伸腳將他踹到床底。
他麻溜往鋪著毛毯的地上一滾,狀若無事直起腰來。
“繼續裝。”孟南微嘲諷,她那一下份量可不小。
對方回她一枚哀怨小眼神。
白澤準備掀簾離開,外邊的景色便透了進來。秋月如勾,鋪下一段皎潔的霜色,逶迤如水的淡漠。他周身染著月光,那綢緞般的墨發更是暈著細碎的光澤。
“白澤。”
他詫異回過頭,便見那躺在榻上的人坐直了身體,尚未捆紮的青絲落得滿身都是。
“哪怕前麵屍山血海,這份罪,與你共擔。”
她稍冷的音色仿佛淬上了冰雪,可他聽出了一份安危與共的暖意。
無需多言,他已明了。
白澤搖頭,眸光亮得驚人,隻見他咧嘴笑道,“師兄,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你哄人的手段一點也沒長進?”說罷,放下簾子,麵容被盡數遮掩,可他漂浮盤旋的心卻一下子安定下來了。幸好,他身邊還有個變態。
白澤心想,反正天塌下來都有聰明的家夥撐著呢,他有什麼可怕的?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黃泉白骨!他嘴角漸漸揚起了笑容。
次日,圍獵開始。
老皇帝象征性開了個場,便擁著他的嘉貴妃風流快活去了。因為嘉貴妃的重新受寵,五皇子顯然得到了更多的關注。
太子被閉宮幽禁了一段時間,哪怕有著得力手下的勸慰,但鬱結難散,麵色一日比一日陰冷,看向其餘皇子們的眼光也愈發陰鷙。
左相看到這個情況,心裏有些疲倦,但還是盡心盡力去安排諸多事宜。如今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了。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左相不著痕跡看了五皇子一眼,婢女正替他整理著裝,黑色老氣的軟甲穿在對方身上反倒顯得尊貴英挺,有著許多皇室中人沒有的雍容優雅。
似乎察覺有人在看他,五皇子輕輕轉動了眼珠子,眸色淡漠落到左相的身上,衝著他微微頷首。
矜貴卻不自傲,清冷卻不疏離。
左相遺憾看著對方利落騎馬離去。就如那些群臣所說的那般,這五皇子無論是從外形還是內在都甩了那些皇子一大截,可惜來得太不是時候了,他殷家都把寶壓在太子身上,如今想抽身也難了。
太不是時候……
老人忽然警覺,有什麼東西從腦海裏一閃而過。尚未等他細細咀嚼,狩獵卻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