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冀州故人(1 / 2)

大齊帝國疆域遼闊,段二狗從長江下遊的揚州出發,一路行乞,走走停停,翻山渡水終於在仲秋時節回到了位於黃河下遊的冀州。

青石砌就的城牆腳下,護城河的水沿著岸邊緩緩地流淌,碧綠深沉,碰到河心那兩條青石橋樁,偶爾翻出幾朵細細小小的青白色浪花,旋出幾個旋渦,又很快地趨於平靜,洋洋灑灑地向前流去。

風暖洋洋地拂過水麵,吹起微微一陣細波,夾起一股濕潤水汽,水汽裏一陣荇藻和爛泥的氣息撩撥得段二狗鼻子發癢,他盯著太陽狠狠地打了個噴嚏,罵道:“這氣味真他媽的像一篙子戳在淤泥裏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被牽動了某根纖細的神經,胸中滿是對揚州以及對老乞丐和小妹的思念。大早上趕著進城的人們突然聽到一聲神經質的吼叫:“為什麼不從冀州挖條河去揚州!!!我腳都快走斷了!!!”

人們看著發瘋的小乞丐指天畫地胡咧咧不禁都笑了,“爹,挖條河他怎麼來冀州?”進門的人群中一個白胖少年笑著問道。

“看來是準備遊泳過來的”孩子的父親長相粗野,一臉狂放的大胡子,不過幽默感倒是十分充足。

段二狗把一雙破爛得比涼鞋還清涼的鞋脫了下來扔進河裏,大叫道:“老子以後要坐八匹馬拉的車,騎最好的汗血馬!”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傳來一陣善意的低笑,白胖少年卻一陣失神,隨即從車上跳下去,向段二狗跑去。

“二狗?”少年驚喜地看著麵前肮髒的小乞丐。

段二狗上下打量著白白胖胖的少年,覺得少年五官依稀有點熟悉,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程英啊,我爹殺豬的那個,想起來沒?”少年提醒著,激動得語速都變得飛快。

“哦~程英啊”得見故人段二狗也開心起來,拉著胖子程英一頓擁抱,也不管自己身上髒得跟什麼似的。

程英的老子,殺豬的程屠夫在城門邊上停下了車,招呼道:“程英,過來進城了。”

程英扯著段二狗往自家運豬的騾車跑去,一邊跑一邊吹牛逼“現在我老子都不敢打我了,你看喊我都喊得這麼溫柔。”

沒跑兩步呢,程屠夫看見自家兒子拖著一個髒兮兮的乞丐跑了過來,頓時怒從心頭起,從腰間抽出一把殺豬刀刺到騾車車轅上,罵道:“程英!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狗腿!他奶奶的拉扯個叫花子幹啥?你多一口吃的還是我多一口喝的?”

程英不理他,拉著段二狗跳上了騾車,氣得程屠夫胡子都翹了起來。段二狗尷尬地衝程屠夫抱拳施了個禮“程大叔,是我啊。”

程屠夫瞪著一雙豹眼看了看段二狗,茫然地搖了搖腦袋,不知道是哪個熟人家的子弟落了難。

段二狗吐了口吐沫抹抹臉,衝程屠夫笑了笑“二狗啊。”

程屠夫駭然,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指著段二狗,斷斷續續地說:“二狗,你,你怎麼,回來了?我好久沒喝醉打人了。”

程英哈哈大笑“我爹當年被你修理得怕了,現在見到你還哆索呢!這就叫那什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哈哈”

程屠夫嘿嘿低笑著,不知心裏作何感想。倒是程英又上下打量了幾眼他的大恩人二狗哥,段二狗背後背著老乞丐送的黃楊木盒,雖然一身破破爛爛肮髒不堪,不過精氣神倒是極好。

程英偷偷地湊在段二狗耳邊問道:“二狗哥現在是不是闖蕩江湖的大俠了?”

“大俠”兩個字似乎有魔力一樣,讓駕車的程屠夫悄悄地側過了耳朵,讓段二狗麵皮漲得通紅。

“沒,沒有啊。其實隻要等我師父那老混蛋死了我就是丐幫幫主了,用不著我自己闖蕩的。”段二狗對於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準備,一方麵他覺得自己是丐幫老幫主的徒弟那就是江湖人了,另一方麵似乎自己除了背著一套比較拉風的刀具之外沒一點像一個江湖豪客的,真是糾結。

“二狗啊,大叔說話不中聽你別生氣啊 。”專心駕車的程屠夫突然開口。

“大叔這可就是你不對了,有啥話就說嘛,怎麼能憋著呢?憋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那我可就說了啊”程屠夫似乎很驚訝於當年橫行冀州,專門愛討霸王飯的一代奇丐段二狗竟然這麼會說話了,不由心頭一鬆,膽子也大了,“就算丐幫幫主,他也還不過是個要飯的花子,吃了上頓沒下頓,頭頂沒片瓦,腳下沒塊地是不是”

段二狗點點頭,雖然覺得有些刺耳,但無論如何這是事實。

“要我說你不如在城裏找個差事做做,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隻要舍得出力哪裏都有一口飯吃的。”程屠夫見段二狗並未生氣,不由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