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湖藍在沒有月色的夜下晃動,夾道兩側忽明忽暗的燭影撲映在他垂在扶手外的大袖上,宛如穿花蝴蝶作舞盈盈而飛。季攸寧盯著背影看了許久,驅使官要來關閉考室,她才茫茫踏步走向南牆住所方向。
回去眾人洗漱後圍在一號房玩雙陸棋,周奉賢是個中好手,一時玩得不亦樂乎,見她回來提醒桌上給她留了宵夜。推開房門,果真見一個大食盒立在桌上,她將一碗冷麵取出,並了白菜、雞肉炒餡、茄子沫三樣菜碼燴作一碗,吸溜吃畢,食困倒床就睡。
渾渾噩噩睜眼時,天已經大亮了,看來昨日抄完一本奸臣列傳,真真是耗費心力。抻懶腰出來,其餘人還未起,周奉賢昨夜好像歇在了一號房未歸。
驅使官來時季攸寧正在井邊洗臉,催促道:“徐學員快些隨我走,院事大人有急事要見你呢。”季攸寧隨口問了沒探出口風來,索性快些動作,來了大堂。
正好院事急匆匆出來,拉著他往宮門方向走,拐個彎到人少處,吩咐他出宮後幫忙走一趟杏花酒樓。及至在宮門前見到翹首以盼的徐夫人,季攸寧才明白自己是有機會出宮了。
院事老遠就抱拳迎上去,對著徐夫人道:“鷹大人許久未見,一切可好?”徐夫人屈膝一禮,標標準準婦人行禮姿勢,倒把院事驚得後退兩步,幸得季攸寧扶住才站穩。“鷹大人舉止愈發得體了,可喜可賀!”
季攸寧被院事一推,出現在徐夫人麵前,“令郎下官已經領來,你二人好好敘話,告退。”
沒想到徐夫人在京中還有“鷹大人”稱號,並且院事大人都要敬著她,可見是個厲害角色。季攸寧麵無波瀾,徐夫人也不等她說什麼,拉著她快速上了宮門外的馬車。
“你這孩子是要嚇死我嗎?我以為你半路走丟,豈知你是偷偷摸摸進了起居院!”徐夫人兩撇劍眉一掃,馬車未動先顧著訓話。車夫幾度掀開簾子,都被她拔高的嗓門嚇得收回手。
季攸寧隻得抽空道去杏花酒樓,馬車滾動,徐夫人話一直未停,季攸寧耐心聽她講,及到了杏花酒樓徐夫人還是未停,季攸寧道還有要緊事辦,匆匆逃離。
徐夫人在車門邊大喊,看不見了季攸寧的身影,吩咐車夫去往五皇叔慶陽王府上,去見她的老主顧。慶陽王府下人一見是她,通傳後趕忙迎她進門去見慶陽王,與從水榭中退出的焦姓兄弟簡單碰了麵。未及她打聽兩人身份,來人請她進水榭。
水榭四麵臨水,中間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石道對尋常人來說難如登天,徐夫人足尖輕點,淩波微步般劃過水麵,一抹倩影倏忽而過,人已經到了水榭之中。
“主子,屬下回來複命。”
石桌邊坐著一人,玄色束發頭戴寶珠金冠,隻留著背影對徐夫人,沉沉的聲音在四麵無阻的湖麵顯得小聲,“人完全?”
“是,眼下去了杏花酒樓,而且通過了兩門考核。”